&ldo;我去外面抽跟烟!&rdo;徐八适时的离开了。
在一片寂静中,越铮突然站了起来。越玲继续盯着对方,却见对方直接走进了后面的小厨房。
不知他说了什么,小厨房里面二十出头的男孩子乐呵呵的解下身上的围裙套袖,拿着手机乐呵呵的出去了。
不大的店面,再次安静下来。在一片寂静中,越铮系上围裙,戴上套袖,开始揉了面团。
他轻轻的揉了几下,就开始拉长再拉长。越玲放下手上的手机,慢慢的走了过去。
她看着对方慢慢弯了下去的肩膀,看着对方后脑耳边花白花白的头发,终于开了口:&ldo;爸爸好久不见,你都长白头发了。&ot;
&ldo;你爸爸我都老了,都五十多了,长白头发也是应该的。&rdo;越铮背对着越玲擦擦眼睛,然后快速的拉着面条。
他把拉的细细的面条放在锅里,开始拿起菜刀切桌子上的胡萝卜和黄瓜。
小小的面店,厨房更是小的可怜,里面满满当当的堆满了东西。越玲站在满是油烟味的小厨房,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
&ldo;去外面坐的吧,你都这么多年没吃我做过的东西了,今天好好的尝尝。&rdo;越铮意外的镇定。
越玲听了对方的话,像是小时候她母亲不在时或者生气时那样。坐在四四方方的餐桌上,等着她父亲下厨,给她做吃的。
二十年了,时间快的不敢想象。二十年来越玲过的特别的好,她有漂亮的衣服,她有大大的卧室,她大学毕业了还有了自己的事业。甚至可以说,没有他这个喜欢喝酒的父亲,越玲的日子过得更加的好了。她其实一点都不想他,作为一个女儿,她找他,其实就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还活没活着,就这样简单而已。
可如今,在看到对方窝在这么小的地方,在对方才五十岁就半白了头发后,越玲终于忍不住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自十八岁,她被告知不能去学她喜欢的画画专业后,她就再也没有哭泣过。流眼泪是弱者的行为,十二年来,她再没有准许自己掉过一滴的眼泪。可如今看着这个背着她,一下子变老的父亲,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切菜的声音,越玲泪眼模糊的看着对方。在对方快要出来时,她立马转过身子用手背擦干了自己所有的眼泪。
&ldo;来,来,玲玲尝尝爸爸做的精品牛肉面。&rdo;越铮笑着端出了一大碗的面。
他把面放在越玲的面前,然后又跑进里面拿筷子。
蓝色的大瓷碗,黑色的长筷子,越玲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ldo;慢慢吃!&rdo;越铮笑着给越玲又添了一杯水,这次他再也没有了奇奇怪怪别别扭扭的感觉,只是异常热情的把塑料杯子放在越玲的面前。
越玲食不知味的吃着,她表现的很好吃。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她,真的感觉不出碗里的面是什么味道了。
&ldo;爸爸你过得好吗?&rdo;吃到半碗面时,越玲终于问出了口。
&ldo;好,好,好着呢。&rdo;越铮笑了起来:&ldo;我十年前再婚了,你阿姨带着一岁的慧慧。我们俩一起在工地上赚了一点钱,又盘下了这个店面,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你爸爸我又重新买了房子,两室一厅六十平就在前面不远处。你阿姨今天在家里洗衣服,她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来帮我。你别看现在人不多,那是因为现在放假了。等过几天孩子们开学了,我这里一天到晚都忙不过来的。&rdo;
他说着话,一双以前特别好看,如今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向上弯着。她的父亲跟姗姗一眼,要是真的高兴了,眼睛都是向上眯着的。所以越玲很快就确定了,他是真的觉得很幸福。
&ldo;爸,你现在不喝酒了吧?&rdo;越玲又轻声问了起来。
越铮抬手摸了摸自己剪得短短的花白头发,不好意思道:&ldo;早就不喝了,酒驾害人命的事情,我可是再也不敢了。&rdo;
第33章
越玲仔细的想着&ldo;酒驾害人命&rdo;几个字,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ldo;爸爸,这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再回宝岛看看?就没想过来找我吗?你当时走的太急了,我们甚至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rdo;
越铮紧张了起来,他看着自己养了十来年的闺女,语无伦次起来:&ldo;爸爸不敢,你爸爸我其实胆子特别小的。你爷爷奶奶就是出车祸没了的,一想到我也把人撞死了,我就完全不敢回宝岛了。起初的时候,我其实有想到去自首的。但爸爸没用,到了最后还是没敢站出来,终究选择了逃避。&rdo;
越玲听着他的话,听着他一句一句的自责,忍无可忍道:&ldo;你确定你当时撞死人了吗?鲁一天被撞得不是右腿吗?&rdo;
越铮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显然也是知道真相的。他抬头看着越玲嘴巴动了动,最后无奈道:&ldo;其实起先我是真的以为他活不了了,你妈妈给我拍了他在医院的照片。他全身包扎着吸着氧气被医生抢救着,医生还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不得不信。我只能签了离婚协议,拿着你爸爸贺大康给的钱,扔了我所有的证件和电话,选择逃出宝岛隐姓埋名。我不敢联系以前认识的人,不敢回宝岛,甚至在外面我都不敢住在像样的小旅馆,也不敢去正规的单位找工作。我在外面躲了两年,才想到找以前的好哥们在查查的。到了那时我才知道我没有撞死他,但就算我没撞死对方,但把人家撞残了跟撞死了又有什么差别呢。我知道这事情最后是你爸爸贺大康花了一大笔钱摆平的,他让对方销案,让对方息事宁人回了乡下。那个时候他已经娶了你妈妈,你也已经搬到贺家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无话可说,当时我逃命时,你爸爸他给了我钱的。就算我再回宝岛,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没有了妻子,也没有了你。我在别人眼里还是一个撞了人就跑的大坏蛋,所以我好像根本就没有再回宝岛的理由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