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秦夜所率之六万大军……”皇甫纤心看着秦夜一行离去的方向,只见尘土飞扬,联想到无伤林之战事,心中不由泛起丝丝忧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夜界州一行,兵士皆为界州降卒,且统兵将领亦有三人为昭武降将,此举看似不妥,实则乃彻底收服这帮降卒降将之关键一步。等着吧,这六万大军必是秦夜日后驰骋疆场之中坚力量,秦夜这小子,为父是越来越喜欢了。”恒王说起秦夜,颇感自豪,神情竟然一时眉飞色舞起来。
皇甫纤心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竟不自觉回忆起今日两军相见时之场景。
恒王大军探马来报,说少将军正提七万大军迎面而来,恒王于是命令大军就地驻扎,等候即可。
正当恒王向皇甫纤心姐弟,悠闲地介绍着双州风土人情之时,皇甫无惧、秦夜二人率先策马而至,不等几人寒暄几句,赵昭、林许、孙灼、王羽等将领却已转瞬即到。
“哎呀呀,好一对妖童媛女,着实羡煞旁人也!心儿丫头,纵然你一身男装打扮,却也难挡你风华绝代之姿啊,放眼天下,恐怕也唯有夜将军与你相衬了,哈哈哈。”孙灼不等胯下战马立定,已然翻身下马,看着秦夜和女扮男装的皇甫纤心并肩而立,情不自禁地啧啧称赞起来。
“明明是金童玉女,说是神仙眷侣也行啊,偏要去说什么‘妖童媛女’,虽然意思不差,却少了意蕴,听着也不甚舒畅。”赵昭不甘为后,接着大声说道。
“我呸,一帮粗野汉子,在这装什么文人骚客!到禁军这些年,一个个开始斯文起来了?本王这宝贝女儿自是九天仙女下凡,何需你等在这搜肠刮肚的赞叹一番,至于秦夜小子,本王本就极其喜欢,又岂是你等所能评头论足的。”恒王那自命不凡、志得意满的傲然神态,看得一众武将皆感阵阵寒意袭来,竟都打了一个哆嗦。
皇甫无惧看着老父模样,崇拜敬仰之情更甚了,想不到父王自夸过甚、又无半点尴尬之态的本领,竟也这般让人望尘莫及。
再看秦夜和皇甫纤心二人,众人一番说辞,纵使秦夜这种久经战阵的铁血将军,也难免流露出腼腆之态,更何况皇甫纤心这般长居闺中的妙龄少女!
秦夜上前一步,对着皇甫纤心,庄重地行了天揖之礼,颇为愧疚地说道:“小姐今日之困扰,皆是末将之过也,末将于此先行致歉了。”随即转身看着众将,大声说道:“皇甫小姐般般入画之倾世丽质……各位都是秦某的兄长叔伯,就不要再作调侃了,现下边疆不宁,速速开始商议正事吧。”
见秦夜如此,众人不再耽搁,悉数向着临时搭建的帅帐走去。皇甫纤心看着秦夜离去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一种孤独落寞之感,“明明天纵奇才、少年得志,为何却感觉他是那般的形单影只?‘皇甫小姐般般入画之倾世丽质,’他说此话之后,分明停顿了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他欲言又止……边疆不宁……难道是?”
“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说我们要进帐去吗?他们在里面商议军政大事,我们无官无职,实在没有理由入帐,哎……”皇甫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知生性稳重的皇甫纤心,此时却是玉容轻抹海棠之红,轻声说了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他和那位横空耀世的少年将军,何其相似啊!”
“姐,你在说什么呢?”看着不似寻常模样的姐姐,皇甫凡挠了挠后脑勺。
“走吧,我们也进帐去听听,恒王子女、将军为兄,这就是我们入帐的理由。”说罢,皇甫纤心从容不迫地走进大帐。
看着女儿静静发呆、似有心事的样子,恒王严肃地说道:“心儿,如今皇甫凡已随秦夜赶赴界州,为父方才思虑了一番,觉得还是把你送回华京为妥,丫头片子、女儿家家,长期随军在外,成何体统?”
“父王,您老就别用此种理由来搪塞女儿了,若是在乎这些虚名,决然不会有无伤林之事了,更不会有秦夜一展胸中抱负之机了;您老分明就是担忧日后被母妃责骂罢了。”皇甫纤心开心地对着恒王,做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表情,惹得恒王哈哈大笑。
“有女如此,此生何憾!是吧,老楚?”恒王一边上马扬鞭,一边对着身旁的楚墨说道。
“王爷,您就别危难末将了,末将是个粗人,只知奉您将令,杀伐四方;哪像夜将军,少年英雄,不仅能打漂亮仗,还能吟诗作赋,他之前说小姐般般入画,末将到现在也不知晓个中之意!”楚墨憨厚地笑着说道。
恒王听完,看着正在登上马车的皇甫纤心,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心儿,那秦夜小子,可曾见过你着女装?”
“女儿自离王府,皆以男装示人,是故夜将军无从得见,父王为何会有此问?”
“不曾见过,就有‘般般入画’之说;他日见到心儿女装,这画中人,岂不更成梦中人了,哈哈哈……大军即刻开拔,赶去双州用饭。”
皇甫纤心掀起帘子,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方才恒王之言,蓦然萦绕在耳边,“画中人、梦中人……今日之事,先是孙灼将军之‘妖童媛女’,再是赵昭将军的金童玉女、神仙眷侣,接着他口中所言之般般入画、倾世丽质,最后是父王的画中人、梦中人……他们,难不成他们……”一念至此,皇甫纤心却是生出阵阵愉悦之感,想着从无伤林伊始至今的种种,伴随着摇摇曳曳的马车,不知不觉地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