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不可……”
话音未落,白衣少年手中之弦上箭已“咻”的一声急射出去。间不容发之刻,“咔喳”脆响,箭断落地,却有另一支奇异之箭射石饮羽。
方才悠闲吃草的梅花鹿受此惊吓,拔腿就跑,飞快地消失于密林之中。
“可恶”,白衣少年大怒,急寻四周,发现百步之外竟出现了一队黑衣骑兵。
风萧马嘶,行人弓箭各在腰。
“尔等何人?安敢坏我好事!”白衣少年疾声厉色地吼道。
只见对方驱马靠近,全体五十人,个个鹰扬虎视,严阵以待。
“双州陷落、华京不安,各位还是好生惜命,速速离去。”居首的那人手挽黑色长弓,重甲佩剑,同胯下之通体乌黑战马浑如一体,放眼乍看,直叫人不寒而栗;待他冷冷说完,便欲纵马离去。
“慢着,你既言双州陷落、华京不安,尔等身为军人,不去疆场尽忠报国,何有闲情逸致来此?莫非竟是贪生怕死之辈?”白衣少年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有眼无珠之徒,将军在前,岂容你放肆!”
居首的黑衣人眼神凌厉,只一瞥即让方才开口的属下欠身禁言。
“什么将军,我天焱皇朝军中之一王六将,可没你家主子这般人物;可叹天下战乱起,将军满地跑。”
闻此鄙夷羞辱之语,黑衣骑兵队列中引起一阵躁动。
那人瞟了白衣少年一眼,目光在其身旁的紫衣同伴上略作停留,饶有兴致的说道:“一王六将,说来听听。”
“放肆,你也配?”白衣少年怒道。
“是你别放肆才好,林深人迹灭,杀人毁尸地。震天弓之上一箭虽为救生,却亦难保下一箭,会用来杀戮!”黑衣首领玩味的看了看白衣少年。
“你敢……”
“好了”,紫衣同伴拉住白衣少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自己则上前一步,对着端坐马背上的黑衣首领庄重地行了天揖大礼,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在下这位同伴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将军宽恕,倘若将军想听一王六将之事,在下愿代劳讲述一二。”
那人颔首认可。
“天焱皇朝军中之一王六将分别是:恒王皇甫欲和、骠骑将军谢战、车骑将军乃是皇叔素空、卫将军为恒王长子皇甫无惧、左将军君安为宰相之次子、右将军文义、中军将军乃兵部尚书李文,亦是双州之战中,为国捐躯之双州将军——李演之父。在下暂且只能言及这些,若要详论他们事迹,恐怕需要几天时间方可,将军以为然否?”
黑衣首领见他不卑不亢娓娓道来,于是便褪去戏谑神色,转而沉沉的说道:“一王六将生来便是一王六将吗?我朝太祖皇帝以武立国,对浴血奋战的帝国军人是何等尊重?岂容他人欺之辱之,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速速离去,此间之事便可作罢,否则休怪鄙人剑下无情。今日之不快,日后若想报复,记住了,鄙人——羽营——秦夜。”黑衣首领说完,策马带队离去,不再逗留片刻。
“姐姐,这什么羽营、什么秦夜,哪里冒出来的?欺人太甚。父兄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捏死,还敢自报身份,他是活腻了吗?”白衣少年何时受过这种气,此刻满脸涨红,对着脚下土地一通乱踹。
“小凡,你今日行事甚是荒唐!那只梅花鹿似是有孕在身,你久乐行猎,岂会不知?倘果真如此,若非秦夜以箭止箭,面对横尸眼下的梅花鹿及腹中幼崽,我于心何忍?再者,父兄效力军中日久,就算父王没有见过秦夜本人,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兄长就更不必说了,我此前闲暇之时,经常会看他写的军中札记,仅今年数月,提到的秦夜之名便不下百次!你平时若有心留意父兄之事,又岂会不知秦夜其名其事!”
女扮男装的紫衣“少年”微怒,惹得白衣少年瞬间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谄媚道:“姐姐说的是,姐姐别生气哈,小凡以后打猎绝不妄杀了;还有,我现在就回去把大哥的书房翻个底朝天,好好看看这个秦夜究竟是干什么的?嘿嘿嘿。”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紫衣“少年”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催促他从速离开此地。
当侍从护卫着姐弟二人往来时之路回撤,行至半道的时候,密林中突然人影穿梭,不多时便黑压压一片出现在道路正前方,拦住了出林大道。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随本座一起去双州转转如何?”循声而去,一个黑衣蒙面、身形矮胖之人驱马而出。
“你这厮又是哪块石头缝里钻出来的阿猫阿狗,长着个人样就来冒充大野巴狼了?好狗不挡路,赶紧给小爷让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皇甫凡,休得狂妄,在这无伤林中,可没人管你是什么恒王少子,本座想要杀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甫凡白衣胜雪,手持雕花弓,策马上前,满脸不屑的高声嘲讽:“一群鼠辈,成日就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下作勾当,小爷父王挥师华京,首战便如杀鸡宰狗般屠你十万之众,咋滴,战场上打不赢,就一路闻着小爷的香屁跟到此地,欲行劫掠?”
“是可忍孰不可忍,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对面传来一声暴喝,却并不见任何一人出列。
正当皇甫凡意欲嘲笑之际,身后变故突起,三名王府侍从趁周遭同伴全神注视前方、未曾提防旁人之刻,手起刀落,瞬间就斩杀了三人,此时已围住了马车!
“你们……”皇甫凡做梦也不会想到,追随父王征战多年,百战而生的王府亲兵侍从,居然会生异叛乱……
“对不住了,少公子,我等不愿一生就此隐没于尘!”
皇甫凡见姐姐有难,顿时心如死灰,立即率所余十名侍从紧紧围住三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三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