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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这个伤疤确实难看，它也的确是炸弹爆炸后留下的。它结束了我的战争生涯。当时，一枚迫击炮弹射向后勤部队，炸死两人，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则比较走运。我胸腹部的伤疤比右大腿还要难看得多，而且是在更敏感的地方。多亏了那些医疗设备对我的治疗起了很大的作用……或者说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这个伤疤离我生殖器左侧仅四分之一英寸，现在这些医生早就该用手泵、二氧化碳过滤器之类的医疗设备让我恢复神智，号让我和异性亲热。

他最后拔出了温度计‐‐啊!天啊!我感到一阵轻松‐‐在墙上我可以看到他的影子，他正把温度计举起来。

&ldo;942度，&rdo;他说道，&ldo;哎呀，不是太糟糕，这家伙几乎可以活过来，凯蒂&iddot;阿伦医生。&rdo;

&ldo;想想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rdo;她的声音从房间另一边传来。他们正在收听的现场录音是经过挑选的。过了一会儿，我可以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语气仿佛是在给人上课。&ldo;不是在高尔夫球场吗?不是在夏天到的午后吗?如果你看的读数是986度，我不会感到奇怪。&rdo;

&ldo;一点不错，非常正确。&rdo;他说道，仿佛受到责备似的。接着，他说：&ldo;这些话录到磁带上听起来是不是很滑稽?&rdo;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我的声音在磁带里听起来是不是很愚蠢?

&ldo;听起来像是在课堂上，&rdo;她说，&ldo;不过如此。&rdo;

&ldo;好，不错，太好了。&rdo;

他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把我的屁股分开，然后顺着向下摸到我两条大腿的后部。我现在应该浑身紧张，如果我能浑身紧张的话。

左腿，我向他传递信息。是左腿，彼得，在左边，我的笨蛋，看见了吗?

他肯定看见了，我敢肯定，因为我能感觉到左大腿一阵颤动，像被蜜蜂叮了一下，又好像被一个粗手粗脚的护士注射了一针，结果药液没推入静脉，却打进了肌肉。

&ldo;这具尸体是个很好的例子，证明穿短裤打高尔夫是一个多么愚蠢的想法。&rdo;他说。我现在发现自己竟然希望他生下来就双目失明。真该死，也许他生下来确实是个瞎子，现在正在扮演过去他那个瞎子的角色。&ldo;我看见他身上又各种虫子咬过的伤痕，还有各各种各样的抓伤……&rdo;

&ldo;嗯，嗯……&rdo;

&ldo;继续，彼得，你干得不错。&rdo;

我认为她的评价绝对值得商榷。

&ldo;好的。&rdo;

他又在我身上指指戳戳。不过动作很轻，也许太轻了。

&ldo;他左大腿有蚊子咬过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感染了。&rdo;他说道。尽管他的触摸仍是那么轻柔，但这次我却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果我能发出比低沉的呜呜声更响的声音，我一定会大喊大叫。我突然感到自己生命的长短取决于他们正在欣赏的唱片到底能放多长时间。我总觉得那是磁带，而不是能从头到尾不间断播放的cd。如果音乐放完，他们还没有解剖我的话……如果我发出的声音足够响，能让他们在把磁带翻到另一面之前听到的话……

&ldo;我想在大体解剖之后再看看这些蚊子咬过的地方。&rdo;她说，&ldo;尽管这样做不是很必要，如果我们的心脏手术进行的顺利的话。要么……你想让我现在就看吗?这些痕迹让你紧张吗?&rdo;

&ldo;不。很显然这些是蚊子咬的，&rdo;那个笨蛋说道，&ldo;在他身体的两侧，蚊子叮的包变大了。他有六……七……八……天啊!光在左脚上就有十二个。&rdo;

&ldo;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lso;逃出丛林&rso;的经历。&rdo;

&ldo;千万别提&lso;逃出&rso;二字，他已经想不出自己被注射过狄吉他林（一种强心剂‐‐译注）了。&rdo;他说。他们发出一阵笑声，声音不大，却很开心，这是一种解剖室的幽默。

这次他自己轻轻弹击我的身体，也许很高兴用他那做体操练出来的健美肌肉来掩盖我身上被蚊子和蛇叮咬过的地方。我再次抬头盯着那排荧光灯。彼得向后退了几步，走出了我的视线。一阵呜呜的声音传了过来，桌子开始倾斜，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当他们把我切开后，我的体液就会向下流到底下的收集盆中。如果解剖过程中发现什么问题的话，大量标本将被送到设在奥格斯塔的国家实验室。

当他目光向下盯着我的脸时，我努力闭上双眼，拼命不让它们抽搐。我想的就是周六下午去打高尔夫的十八个洞，结果我却变成了昏迷不醒的白雪公主，和她不同的是我胸口长满了毛。我一直在想当那些用来宰杀家畜的大剪刀刺入我的上腹时，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彼得一只手拿着一个带弹簧的写字板。他查阅着上面的信息。然后把它放到一边。对着麦克风说话。他现在的声音显得自然多了。他刚刚做了一生中最令人羞耻的误诊，但自己却一无所知，现在他在为手术做准备。

他说：&ldo;1994年8月20日，星期六，下午5点49分我开始解剖。&rdo;

他揪起我的嘴唇，像准备买马似的盯着我的牙齿，然后把我的下颚往下拉。&ldo;气色不错，&rdo;他说，&ldo;面颊上没有瘀斑。&rdo;音箱里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我能听到他咔哒一声踩在脚踏板上，关录音机。&ldo;天啊，这家伙真的可能还活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