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渊忽然警觉,看向谢陵道:“你别忘了,你也是。”谢陵是众多皇子中,唯一的妖族血脉,谢道义要是打起妖族的主意,小世界,雷池,银雷怒吼,奔走如龙。陆行渊站在雷池中,恐怖而狂暴的雷霆威压铺天盖地,为了这最后一次雷劫,陆晚夜祭出了一件没有完成的天阶灵器。那是一块玉佩,做工精细,每一刀都是精雕细琢,每一次淬炼都融入了陆晚夜的关切和期盼。这是陆晚夜为陆行渊准备的成年礼,按照他的计划,应该在他成年时亲自给他戴上。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他陆晚夜的儿子,不仅要样貌好,天赋一流,更要注重品行修养,戒骄戒躁。人如玉,经得住岁月的打磨,也经得住命运的考验。天阶的雷劫远比之前来的凶猛,陆行渊不敢马虎,手上破厄寒光闪闪。这两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雷劫,破厄身上的最后一层封印被解开,表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陆行渊握剑之时能够明显感觉到,破厄所消耗的灵力比之以往少了很多,但威力不减。不仅如此,因为雷劫的淬炼,破厄身上还带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雷属性,这对三尸宗这样的邪门歪道而言,就是天克。雷池剧烈翻滚,隐隐间夺目的银光刺啦一声划破长空,将整个雷池照的如同白昼。恐怖的雷霆之力轰然爆发,轰隆隆的雷鸣声响彻天地。悬浮的玉佩在刺目的银白中依旧散发着莹润的微光,雷霆被吸引,不断地落下。陆行渊长身玉立,提剑挡在玉佩之前,他深吸口气,面对奔涌而来的雷霆,放松身体,让神魂身心和手上的剑归为一体。雷霆暴掠而起,陆行渊淡然挥剑,剑气如虹。雷霆和剑身相撞,爆发出阵阵沉闷之声。经过锤炼的破厄完全不惧雷霆之力,甚至可以反过来吸收。陆行渊会少量控制雷霆落在自己身上,在雷霆的冲击和淬炼下,仍有裂痕的神魂上银光不断游|走,像是一根银色的丝线,在对陆行渊的神魂修修补补。此方雷池被陆晚夜称为小天道,雷霆之中自然也带着一点微弱的天道之力。陆行渊真正需要的就是这点微弱的天道之力。道,以一生万物,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妙。用它修补神魂自然无可挑剔,但试问天下除了陆行渊,又有谁有这样的大手笔?雷霆和陆行渊交战多次,似乎也发现自己被利用,它愤怒咆哮,雷鸣声不断,手臂粗细的雷霆在陆行渊的头顶上穿梭。陆行渊巍然不动,破厄以他为圆点,在四周布下密密麻麻的剑光。远远看去,他像是被笼罩在一个白色的茧中。雷霆一道道冲击而来,带着可怕的呼啸声,狠狠地撞向陆行渊。外层的剑光被冲散击溃,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剑光凝聚起来,多余的雷霆之力透过剑影落在破厄的剑身上,破厄闪烁微光,吸收那些雷霆之力。陆晚夜站在雷霆外,他今日的神色没有往日那般轻松,这是最后一次融合,也是陆行渊特殊体质的一次相生。天上的雷劫似乎到了最后,雷霆的威力逐渐小了。陆行渊在调整气息,面色红润,看上去似乎融合的很完美。最后一道雷劫落下来,陆行渊身形微晃,雷劫落在玉佩上。玉佩爆发出亮眼的白光,将所有的雷霆之力吸收殆尽,最后还冒出一丝青烟,像是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一般。陆行渊抬手一招,玉佩落入掌心,手感温润冰凉,很舒服。他眉眼带着笑意,转身朝着雷池外的陆晚夜走去。陆晚夜见状,知道他成功了,松了口气,道:“感觉如何?”“很好。”陆行渊回道,多年分魂,一朝重聚,心念合一,那种完完整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想和陆晚夜分享自己的喜悦。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身体一僵,手上的玉佩坠|落雷池,面露痛苦之色,浑身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痛苦闷哼,全身灵力暴走,嘴角顷刻见血。雷池中,刚刚安静下来的雷霆再次翻滚奔涌,雷光拔地而起。陆晚夜大惊失色,刚要往前,就被一股威压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陆行渊痛苦倒下,身体悬浮在雷池中,青筋暴起,肌肉下灵力形成堵塞的气流凸显,在他身体里蠕动。一滴金色的血液从他的眉间飘出来,始祖的威压瞬间覆盖整个雷池,雷霆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雷池深处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隆声,周遭的空间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随着血液的浮现,陆行渊身上爆出一层血色,身体迅速干枯,整个人瞬间苍老。陆晚夜隐晦地看向那滴始祖之血,艰难地活动手指,压制他的不是灵力,而是始祖之威,那是所有魔族都要臣服的可怕威压。血液停在陆行渊的身体上空,化作一张和陆行渊的身体一样大小的细密血网,在陆行渊的身体干瘪的如同枯枝一般后,才慢慢地沉入陆行渊的体内。血网密布陆行渊身体的每一处,像是数以万计的银针狠狠地刺向陆行渊,疯狂地冲刷他的身体。陆行渊发出呻|吟,痛苦让枯败的面容有些狰狞。他的意识一开始不算清醒,随着血脉的冲击,越来越清明。痛楚成倍叠加,刚刚平衡的魔魂道骨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挤压,疯狂地想要把它们溶为一体。陆行渊忍受着撕裂般的剧痛,试图掌控这股力量。陆晚夜紧张不已,始祖溶血,扛过去是天高地阔,平步青云,抗不过去……陆晚夜眼中多了两分狠色,他的儿子不可能抗不过去,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一定会保下他。雷池中,闷响声逐渐平息,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陆行渊的挣扎。血液游|走,痛苦一遍遍磨炼陆行渊的意志,不让他昏睡。陆行渊咬牙强忍。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始祖之血始终没有彻底融入。陆晚夜眯了眯眼,意识到不妙。一滴始祖之血并不足以完全改变陆行渊的体质,完成蜕变,它这样不上不下,最先崩溃的人是陆行渊。果不其然,陆晚夜的念头刚刚闪过,悬浮平躺的陆行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挣扎着爬起来,他眼窝深陷,双目赤红,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枯枝般的手紧紧地抓着破厄。他神情痛苦,理智被一点点蚕食,心里充斥着一股残暴的戾气,让他渴望鲜血,渴望杀|戮。他的右手抬起剑,左手拼命地压制。在眼前这片空间里,除了陆晚夜,再也没有可以供他厮杀的生灵。如果他此刻离开小世界,外面的魔族就是他的剑下魂。“……走!”陆行渊凭着仅存的理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陆晚夜发现自己能动了。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陆行渊扑去。陆行渊要他走,可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