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因为感觉到了不适,刘白闷哼哼的摸了摸背,又面露紧张之色,汉奸并未对刘白起疑心,这也使得刘白能顺利入城。
进城后,为避免惹人怀疑,刘白并未径直前往城西拍马岭,也不与人言语,只是沿街乞讨。
此时楚都的天空灰暗阴沉,城中一片萧条。没有小贩沿街叫卖,没有谈笑风生的街坊,甚至没有心态平和的路人。
有的,是沿街乞讨的乞丐,是神情紧张的居民,是嚣张跋扈的汉奸。
于是,刘白的存在,便显得十分应景。
因为在这样人人自危的世界里,没人会在意一个聋哑乞丐。
刘白一路走来,看到一些老弱妇孺,皆是面黄肌瘦的模样,心生生的疼。
却也无法帮助他们,只能眼看着他们承受着这个世界的苦难。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刘白才领悟到,原来这世间,最令人无法承受的,便是直视苦难。
刘白于是努力的想要练就一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因为当下的首要任务,便是将信送到石从利手中,让石从利乖乖放了集中营里的人,毕竟,此时此刻,集中营里的人,承受的苦难也许远比刘白现下看到的人多。
甚至,还有可能有人都已经失去了承受苦难的资格,因为,他们或许已经失去了生命。
而最令刘白胆寒的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阿河就在集中营里。
一想到这里,刘白便方寸大乱。
不,此时此刻,刘白只觉自己并无资格乱了方寸。
因为,还有许多人等着自己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所以,不仅不能乱,还得设法留心周遭的一切动向。
在城里街道上借着乞讨的名义四处观察了许久,刘白发现,伪警察所在的伪警署里,并未见到石从利,也未曾听其他汉奸聊到姓石的其他人。而与石从利一起在城门口盘查过自己的汉奸如今也不再在城门口值守,这些人每每从伪警署出来,都会去往城西方向,刘白于是推断,石从利在城西的可能性比较大,想到拍马岭集中营也在城西,刘白在城里乞讨的时间也足够了,应该不会再引起注意,于是,便出发前往城西。
刚到城西拍马岭附近的街道不多时,刘白便如愿以偿的通过探听一些汉奸的谈话,打探到了石从利的消息。
原来,石从利因为在城门口盘查时抓到了重要的犯人,而受到了倭国人的赏识和提拔,被调到了城西拍马岭担任集中营监狱长。
刘白不禁想,倭国人此举,竟误打误撞恰如其分的为他们的营救行动提供了便利。
这样想着,刘白心中的恐惧也少了几分,当务之急,便是将信顺利送到石从利手中。
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送到石从利的面前并保证石从利能看见呢?
刘白犯了难。
若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自然得从长计议,但耽搁的时间越长,阿河与集中营里的其他人便越危险。
刘白不能拿他们的安危来冒险。
所以,只能自己涉险。
好在,这只是梦境一场。
如果遇到危险,自己失去的也只是梦中的性命。
可阿河他们不一样,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是真实存在的。
这样想着,刘白便打定主意,直接将信送到石从利手中。
待到晚饭时分,刘白也如愿打探到了石从利的住所,便坐在门口守株待兔。
终于,在日暮时分,兔子出现在了刘白的视野里。
刘白于是定了定神,又努力的告诉自己记住自己聋哑人的人设,然后,拿出鞋底的信件,一鼓作气的跑到石从利面前,闭上双眼,将信递出。
此时,石从利刚刚走到门前,眼见一乞丐跑过来,虽满心嫌恶,但已避之不及,只皱着眉警惕的后退几步,又呵斥道:“干什么的!来人,快来人!”
话音未落,便有几名小汉奸从石从利身后不远处跑过来,立马抓住了刘白。
刘白被几人抓住手臂,动弹不得,心下慌张,本想解释,却又想到自己假扮的身份,只咿咿呀呀的叫着。
“快说,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抓住刘白右臂的人厉声问。
刘白又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