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的地盘在哪儿?」
「这个嘛,说是小的的地盘实在不敢当……」
分明敢当得很,嘴上却总爱说这种话。说谎的不知是仁平还是仁平的嘴。
「自佐贺町整个往南,到佃町那一带。不过,一查起案来,不好只顾自己这里。深川一带最北边有茂七这位大头子,但他年纪也大了;八幡神宫门前町那一带由富藏负责,小的也经常帮忙。」
平四郎对于那一带不熟,说声「噢,那真是辛苦你了」,拔了鼻毛。
「所以说,深川北町本来不在小的地盘里,但身为深川冈引,小的不能不管。」
「那么你是说,铁瓶杂院出事了?」
仁平阴阴一笑,斜眼看了平四郎一眼,益发像大哥死前所画的那个不倒翁了。
「大爷也真爱为难小的,您明明就知道。」
「知道什么?」
「那里的房客就像倒了树的猢狲,一个个散了不是吗,那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件事啊。平四郎正要笑,一张嘴哈欠却冒将上来。反正是笑是哈欠,同样是对仁平那慎重其事的口吻泼冷水,便痛快地打了哈欠。
「没什么好说的。」平四郎拖着哈欠尾说道。「房客各有各的情由,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恰巧碰在一起,显眼些罢了,那杂院啥事都没有。」
小的可不这么想‐‐仁平说得斩钉截铁,像折断枯枝一样又干又脆。「小的也四处打探了不少消息,对这件事很清楚。」
他倒不是信口开河。打久兵卫不得不出逃走的情由起,孝女阿律的事、找上杂院来的长助与通勤掌柜善治郎一家的关联、拜壶的八助一家出走的缘由,以及最近本在阿德隔邻的零嘴铺一家人迁居,这些仁平都知之甚详。真行,对没半点好处的事竟如此用心调查。
「你说的没错,是走了这么些人。」
「可不是吗?」
「但是,也有像久米那样搬进来的人啊。」
「那个贱货。」仁平不屑地说道。「大爷,那种人不算数的。」
平四郎拔了鼻毛,打了个喷涕。心想大哥画的那张不倒翁收到哪里去了,真想拿出来瞧瞧。啊,真是像极了。
仁平斜坐在缘廊,恨恨地瞪着自屋檐低落的雨滴。「小的实在放心不下。」
「别担心,地主是凑屋。就算少了点房租也不痛不痒吧。」
「就是这一点。」仁平挤眼望向平四郎。「问题就在凑屋总右卫门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
「难道不是吗?叫那种乳臭未干的人来当管理人,房客自然会住不下去而搬家,这点事情身为地主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换句话说,大爷,那家伙打一开始的目的就在这里。」
他说的那家伙,应该就是凑屋总右卫门吧。就算本人不在当场,这种叫法也相当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