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南国京都,依然寒冷。
王后寝宫内红红的炭火边,大王伸出双手烤着,突然见王后痴迷的样子很是不解问道:“王后,这冰天雪地,却见你春色盎然,怎么,有了喜事竟不拿出来与本王分享,越发私心啊!”
“莹儿岂敢,我在琢磨,《颂德》之中德行篇有悟而后行之语,倘若道出心悟而行,谓之德行;悟而不行,亦为德行,大王想想能是何人所能理解?”
“王后什么时间又研究起儿时篇章,竟是童心未泯啊,好,好!记得本王为学之时,大概十六七岁,王师说过类似的言语,不过说的悟而慎行,既然是德行,必需行之,这不行即是违律,如亦是德行,大凡因为形势所迫,损小而护巨。能悟得此语之人,如非佛师,在我南国可赏他一个副府台之职!”
“副府台?!”王后失声,那是一座城池中次高文官,那么楠儿现在可做府台大人?
大王见王后如此惊诧,遂即问道:“果真有此等高人?”
“非也,只是莹儿瞎想而已。”王后稍稍一笑。
“你身为皇后,天性聪慧非常,本王便无赏可赐了,哈哈哈。”
王后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缓缓走到大王身边,轻靠在王之肩。
“大王,王后,”钰儿轻飘飘走进来,“这是钰儿亲手熬制的红枣薏米粥,暖胃驱寒,趁热吃了,也好早些歇息。”
“嗯好!”大王立即起身用膳。
王后微口入肚觉得甚是可口,突然问道:“钰儿,此粥可还有?”
“有!”钰儿高兴答道。
“你速端些给王师府送去赠予那柔王师,这天寒地冻,也差人多送去些上等炭火,对了还有,再派去两个侍女,一个姑娘家梳妆起来繁琐,也好多些人手伺候。”
“是!”钰儿更加高兴。
“还有,多带几个侍卫将楠儿接回来,多加小心!”
“是,王后,钰儿这就去。”
钰儿小跑着奔出去,王后转过脸看看大王,低声问道:“最近几日见大王似有愁眉不展,定是那前朝又有琐碎之事,不知莹儿能否帮衬得上?”
“如今天下大成,一些政策各城之内虽小有梗阻,尚能得以大通;兵马方面,冷凌不愧为大将军,步步为营,兵府也逐步运转起来;只是这文考,多年来已经举办几届,本王的确亲身查考,可是竟无一可用之才,要么笔法平庸,要么华而不实,是在令人犯难。而这王宫之内,尽数老臣,本王也已年愈不惑,长此以往,我的楠儿可怎么办?六月的大考,日日令本王放之不下啊。”
“大王有所不知,并非我南国无可用之才,而是在各城初选之机,一些名士早早被压制,无法参与大考;而被举荐之人,非官即富,总是有些根基的……”
“本王岂能不知,只可惜无法根除这礼制,总不能令浩浩万子全部进京参考吧?”
大王早已将双手烤热,顺势贴在王后脸上为她取暖,王后立即粉面笑出。
“只可惜这无数朝官,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搜罗各地英才而聚,择其忧者敬献给朝廷参考,倘若如此,大王即可以王令准予入考,既免去云集之难,又可寻出国士之才……”
大王略有思忖,然后说道:“你如此一说,倒是令我想起一事,今日书房之中接密报,在京城之内一家书坊辰时开张,场面宏大,引来无数京民观摩,书坊名字没有在意,可是书坊之意却在聚会天下才子,品词论道,声称凡优异之才,可赠之往返耗银。”
“大王,此等书坊定会遭到官府压制,还望大王暗中加以留意。说到此,莹儿有一事早就想禀明,只是无法开口。可是心悟而行,谓之德行,莹儿不得不说。父王在朝中铁腕制政,民间早有微词,还望大王要果断而为,不要顾及家父薄面,以防漏之以蚁,毁我长堤。”
大王稍有一怔,再次审视自己的爱妻,明显脸上绽出满意笑容,瞬间又黯淡下来道:“本王并非不知此道理,只是国丈权高位重,更主要的是我这大半个南国,都是你们父女打下来的,到头来难为于他,恐天下人耻笑本王……”
“大王断不可如是想,昔日征伐叛乱,父王乃大将军,是国之先锋,他代表的不是一私,而是天下万民与大王,理当如此;如今朝中议事,那是个人之见,二者截然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王后,我的莹儿……”大王竟一把将王后抱起,陈莹儿娇滴滴拍打大王……
殿内侍女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
王医府内,符柔不断搓着双手,不时将热掌放在小公子与善娥脸上为他们驱寒。
“这大寒天,杂役府怎么无人送炭来?”符柔见长公主与公子小脸均已冻得发红,低声埋怨道。
“柔姑姑有所不知,若是往日自会有炭入府,”善娥也是一边搓手,一边捂着王弟脸颊,“只是今日王医府遭到母后责斥,哪还敢有人前来?”
“如此势力?这里可是有你等二人!”
“那又怎敢与母后相提并论?”善娥竟有些笑意。
符柔瞧去心内很不是滋味,看来善娥早已逆来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