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彦琳气呼呼地白他一眼:“你就护崽吧。”
“草莓味的。”樊林补充。
关彦琳难得没被收买,微微眯起眼睛,颇为危险地盯着樊林。
他有些犯怵,默不作声向后退过一小步,却还是抿紧唇,跟她对视。
手腕覆上一片干燥的温热,樊林有些诧异地看着上前的顾承。
只听身侧人轻飘飘地扔下一声“对不起”。
他倏地有些头痛,脑袋将要迸裂。
关彦琳也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句道歉就能轻飘飘揭过去的事情么?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心情好就逗逗,不开心就一脚踢开的宠物吗!”
在场人均保持沉默,褚原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顾承手足无措,像是被下了禁言咒,唇瓣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弱弱道:“我没有。”
关彦琳只留下一道犀利的目光,离去的背影无比干脆。
这些问题不去解决,极有可能成为横在他们与顾承中间的一道万丈沟壑。
朋友之间遇到问题,的确应该相互说开。
樊林莫名发觉喉咙很涩,但也只有那一瞬。
因为下一秒,觉得不好闹得太僵的褚原从口袋里掏出塑料袋,层层剥开,油到反光的手塞给顾承一块炸肉:“没事,哥疼你。”
顾承可能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呆呆的,咬住一角。顿住几秒,一脸菜色,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樊林偏头,笑起来。不知是不是光线作用,整个人红扑扑的。
完全不记得顾承有洁癖的褚原还在傻乐,拿着炸肉围着四人炫耀:“我有,你们没有,你们只能吃食堂夹生的注水米饭。”
语毕,还做个鬼脸,嘚嘚瑟瑟地绕圈圈。
樊林随手扯下顾承含在嘴里的炸肉,对方如释重负,乐滋滋地跟在他后面。
高三生的地位是越来越低的,礼城六中是越来越畜生的,跑操是越来越招人恨的。
天上明明细细密密的下着些太阳雨,淋在身上像是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雾,可卑微六中狗还是要被拽下去溜几圈。
照例是该死的四圈。小雨来的突然,按天气预报穿着夏季校服的樊林人是边跑边哆嗦的。
领头的一班是越来越过分的,他们体委大高个,长腿一迈,一步顶樊林两步,一千二跑的跟一百米一样全程冲刺,一班人也跟全是六中特|种|兵一样,速度之快|活像是后面有狗在撵他们。
不对,应该是军犬,不是他们这群普通狗能比的。
原本能勉强跟上三圈的樊林在第二圈伊始就被甩在了班级之后,被打湿的红跑道颜色黯淡,淋在身上的小雨没有樊林的心冷。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还在慷慨激昂的发表重要讲话,说什么跟不上的等会加一圈,气极了的樊林跑一步骂一句“老登”。
在数不清第多少次牙齿打颤后,樊林很想摔在地上,这样就可以到一边去休息了。
只是他怕疼,只敢想想,一直没敢实现。
十二班俨然不复存在,化为一盘散沙,谁也跟不上趟了。操场上凌乱一片,像是动物迁徙,还是不同物种混在一起。
许是头脑缺氧,樊林晕晕的,只觉得腿向灌了铅一样重重的,抬不起来。觉也没睡够,眼皮越来越沉。
脑袋里像是有一百个褚原在放二踢脚,要炸开一般,他目眦欲裂。
有些难受,他当真认真思索起摔倒后去休息的可能性了。
樊林摇摇晃晃地小跑,速度估计着还没走路快,但依然顽强。雨雾成了雨滴,落在身上像是要蒸发一样。
他想,可怎么摔才能不疼呢?
樊林没能得到答案,整个人跌落云端,一头栽倒,溅起细小的水花。
很冷,很疼,他瑟缩一下,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还听得清张裎惊慌的喊声,也算是破天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