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门住了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公布了,分数比秦昭昭预估的更理想。父母打来电话报喜,她很开心,谭晓燕也替她高兴:&ldo;昭昭,你这个大学生是当定了。好好再用四年功,将来如果混得好一定要记得提携我这个老朋友啊!&rdo;
在虎门玩够了回家,谭晓燕又特意调休一天把她送到广州火车站。来时不知道,归时却很明白,谭晓燕专程接送她要费多少时间功夫。要先从虎门乘车赶往东莞,再从莞城乘长途车前往广州,路上要三四个小时。她十分感激:&ldo;晓燕,我这趟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rdo;
&ldo;嗨,这有什么。你是头回独自出门,搞不懂怎么转车,我不接送你准得抓瞎。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你在上海读大学我有时间过来找你玩,也好好麻烦麻烦你。&rdo;
&ldo;行啊,那到时候你来上海找我玩吧。&rdo;
秦昭昭之前推掉了林森去桂林玩的邀请,现在又推掉他送她去上海的提议,他的表情便有些郁闷:&ldo;秦昭昭,你该不是考上大学就看不起我这个落榜生了吧?&rdo;
林森不能不这么想。以前在学校,她作为好学生要顾及影响谨慎地与他保持距离,他可以理解。可是现在作为一个准大学生她已经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吧,为什么还是一付要跟他保持距离的作派呢?难道因为她考上了大学就看不上他这个考不上大学的人了?可他的学习成绩不好她早就知道呀!
秦昭昭赶紧解释:&ldo;没有哇,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大学之外也有其他道路,不是非要上大学不可的。&rdo;
&ldo;你没看不起我就好,去了上海记得给我写信。对了,我家的地址写给你。&rdo;
林森写了一个地址给她,她不好推辞地收了。但她知道这个地址用不上,因为她是不会给他写信的。有些误会此刻不好解释,就让时空的距离无声无息地淡化一切吧。
乔穆家请客这天,秦昭昭早早地就去了米兰大酒店。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酒店对面踮足张望。她怎么进去呢?她又不是被邀请的客人。这天中午米兰大酒店中餐厅的大厅全被乔家包了,足有三四十桌,她想冒充散客都不行。反正她也只是想见见一别经年的乔穆,就等在酒店外守候着他的出现好了。
十一点后,她等的人终于来了。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乔穆和凌明敏一起骑着单车来的。
凌明敏这次高考作为艺术特长生考进了上海一所一本名校。国内不少高校每年都会录取一些文化成绩较好且又有艺术专长的考生,艺术特长生报考这些学校时只要通过了招生院校的艺术水准测试,符合艺术特长生的招生要求,那么文化课成绩只需过得去就能轻松进名校。凌明敏从小学习芭蕾舞,却并不打算拿舞蹈当毕生事业,因为舞蹈这一行很难出头,黄金时代也很容易过去,老了就跳不动了,跳得动观众也不爱看半老徐娘的表演。像杨丽萍那样一舞几十年仍然被视为舞坛常青树的能有几个?凌家当初让女儿学芭蕾舞也只是为了练习形体培养气质陶冶情操的。所以高考她没有报考专业的舞蹈学校,而是有的放矢地瞄准上海名校先参加艺术考试,以她的实力一考即中。
看到乔穆和凌明敏一起出现,秦昭昭并不感到意外。在几个月前得知凌明敏只报考上海名校的艺术特长生起,她就知道她和她一样,也是因为一个人执著于一座城‐‐&ldo;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rdo;。
只不过凌明敏的执著在明处,她却在暗处。
隔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街道,秦昭昭努力捕捉对面酒店门口乔穆的身影。还是在前年春节时的那个雨夜匆忙见了他一面,当时夜黑灯暗,根本不曾看清他的模样。现在阳光湛亮,他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映入眼帘,她的心跳顿时急如小鹿疾奔。
经年不见,除去长高外他的变化不大。依然是老样子,白衣蓝裤,眉目清朗。他一边停单车一边和凌明敏交谈着什么,说着说着展颜一笑‐‐像阳光照耀在云层,那么灿烂又纯粹的笑容。
秦昭昭的目光无法移开,只恨不能把他的笑容镂在心版,哪怕是一刀一血痕。
&ldo;秦昭昭,你在看什么?&rdo;
突然间有个声音打断了她全神贯注地凝视,扭头一看,叶青和龚心洁双双站在一侧,两个人脸上都是意外惊讶之色。她们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ldo;我……我没看什么。我在……等公交车。&rdo;
秦昭昭结结巴巴地答话,庆幸这边正好有个公交车站台,可以帮她圆谎。叶青却嗤声一笑:&ldo;你在等公交车,我和龚心洁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你都没有注意到。你的眼睛根本没看公交车来的方向,光盯着马路对面看。你‐‐是在这偷偷地看乔穆吧?&rdo;
叶青从公交车上一下来就看到了秦昭昭,她专注认真盯着马路对面看的神态让她也的视线好奇地跟着看过去。一看,就看见了酒店门前青春得耀眼的两个人‐‐乔穆和凌明敏。秦昭昭专注凝视的对象是谁,答案简直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