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叫……适伐山是吧?”方照清终于舍得抬头看了眼儿子。
张茂跪在椅子上,手把着椅背,小狗似的猛点头。
方照清丢下手中的火柴盒,“这座山你们之前提起的时候,我就觉得耳熟,后来想起来了,这山在史书中倒是有过记录。”
方绍宗同张茂顿时来了兴致,都眼甘甘(目不转睛)地把方照清望着。
方照清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我在记录南越历史的一本野史上面看到过,大概是说,山上有神明坐镇,所以不允许凡人上山。只有心诚者能登上山顶,一旦上去了,就是所求皆应,百病皆消。”
“是真的吗?真有人上去过吗?”张茂瞪大了眼睛。
“灵不灵我不知道,不过还有一条记载,是说南北朝时期战乱,曾有一个村子扶老携幼上山避难,之后便再也没有人看到这个村子的人下来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方照清说到这里,一看张茂听得入迷,简直像是恨不能立刻冲上山去瞧瞧,便又多说了两句,“这些都是封建迷信,野史家言,听听就算了。”
“看来这座山的特殊地质情况,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方绍宗颔首,“古代人不懂科学,这才以为山上有神。”
*
1974年的暑假说来就来了。
张越同张茂也正式从小学毕业。
别人倒还不觉得什么,翟文的反应是最强烈的。
毕业典礼一结束,翟文就从张越的手中拿过了她的毕业证,一路捧在自己手里,宝贝似的,谁要都不肯给。
张茂忍不住逗她,拿自己的毕业证在翟文面前晃晃,“我也有毕业证,想要吗?”
“不要,你那上面的照片没阿姐的好看。”翟文嗤之以鼻。
“哼!我还不给你呢!”张茂被人说丑,当即恼了,两手一拉肩上书包背带,蹭蹭蹭地大步走在前面。
张越有些担心地追他,“阿茂,走慢点,注意安全。”
看着这姐弟俩你追我赶,翟文却没有心情去追他们,她放慢了脚步,再度打开毕业证,手指轻轻地抚摸过上面的油墨,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当年的张越,因为成绩太差,全家人一早都默认她没必要继续学业。
所以在张越拿到这张毕业证后,她便正式辍学了,从此以后,再没有念过一天书。
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念书,她还能去哪里?
张越根本不够年龄进工厂,这时候也没什么私企,就连小饭店都是国营的,不收童工。
张越就背着一大包瓜子花生,打游击似的,到处叫卖。
赚来的每一分钱,自然也落不到她自己的口袋中,都要交给张逐安,用来帮补家里的。
辛辛苦苦熬了四年,终于在十六岁那年,被张逐安塞进了一家纺织厂。
虽然三班倒一样辛苦,可好歹是不用风吹日晒,还有固定的工资拿。
本以为能在纺织厂安心干到退休,谁知道又遇到了下岗潮。
一个小学文凭,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中年人,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
无非是打零工度日而已。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时候张越还离婚了,带着个小拖油瓶,在超市里当个理货员,工资不高,堪堪能够母女俩活下去而已。
为了给翟文交学费,张越还去找了份送报纸的工作,每天天没亮就骑着个自行车出门,挨家挨户送完报纸,连早饭都没工夫吃,就直接去超市上班。
后来吧,张茂要出国交流学习,不放心家里老的老,小的小。
于是乎,张茂一个电话就把张越叫了过去,让她辞掉那两份工作,回来给已经退休的二老做饭。
他倒是想得周到,在侍奉双亲的事情上,他们姐弟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力,那是非常公平的。
而二老当时住在张茂家,张越既然要给二老做饭,那么多做一点,把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