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业大的老头子一命呜呼之后,那些身份低微的侍妾被扫地出门,沦落风尘或者自甘为奴。。。。。。这些被默许的事情,在高门大户间都早已见怪不怪。
嫁到商府,甚至不如跟在谢召身边做生意。虽然做白事生意的多少也惹人非议,可谢召觉得,总比被囚禁在高墙深院,一辈子走不出去要好得多。
覆雨没说话,把捏在手里已经变形的薄纸递给她。
谢召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很潦草,被水渍沾过,已经模糊看不清了。她辨认半天,勉强认清几句话。
“女郎嫁人,天经地义。过门之后,我儿无须侍奉丈夫,免除辛劳之苦,乐的清闲,这是天大的福气。。。。。。”
谢召:“。。。。。。”
这是哪门子的福气?!
。。。。。。这福气给她,她反正是不要。
谢召无言半晌,憋出一句:“这真的是你亲娘?”
覆雨低垂着眼睛,抽了抽鼻子,却出言打断了她:“小姐,别这么说。”
“我。。。。。。我娘可能也是没办法。”覆雨低声说。
谢召:“没办法?”
覆雨小声道:“你听我说。。。。。。这不是我娘的字迹。”
-
覆雨在跟着谢召之前,和她母亲一起经营徽州府的一处香料铺子。
覆雨娘年轻又漂亮,带着个水灵的小女孩儿不知从哪儿来到徽州府,经营一家铺子,难免招人闲话。铺子生意本来就艰难,加上近来节气不好,战乱又频繁,用香料的人寥寥无几,更是入不敷出。
三个月前,铺子倒闭了。
不仅倒闭了,还欠下了债款。
有人见她们母女二人怪可怜见,劝覆雨的母亲赶紧带着女儿跑路,但被她拒绝了。
覆雨的母亲给所有债主都留了欠条,然后只身前往广陵,说是想要向仅有的几个亲戚寻求帮助,把女儿托付给了谢老板。
做丧葬生意的谢老板那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恰逢那时谢召刚刚“活”过来,谢老板怕谢召一个人孤单,就把同龄人的覆雨留在谢召身边,学着做纸活,顺便跟着大小姐跑活计。
“我娘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女人。”覆雨摇了摇头,“她自从去了广陵就音讯全无,好不容易盼到来信,但信中人的口吻和信的内容却完全不似我娘亲。我总觉得有点儿蹊跷。。。。。。我觉得,这不像是我娘写的。”
谢召坐在她身边,忽的想起了山上的郗娘子。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往覆雨身边挪了挪,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个女孩子相对无言,屋内烛光摇曳,影影绰绰,屋外狂风怒号,拍打窗沿。
半晌,谢召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覆雨:“三日以后。”
谢召把手上的信纸又展开看了看,发现信中还写了一句:“至广陵城自有人于客栈接应,日落之后,择吉时过门。”
。。。。。。怎么又是一个晚上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