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闹了,都生着病,有什么好吵的?回去歇着。”
刘启城不满:“娘,宝云不愿意和我住一间房。”
刘母不以为然,不高兴地道:“多大点事,家里又不是没房,分开住就是了。”
她看着楚云梨,“你也别太拿乔,启城很小就跟着我们一起下地,兄妹三人之中,就属他最辛苦,你身为他妻子,平时还是要多体谅。”
“体谅不了。”楚云梨呵呵,“我从小就学着勤快懂事,从有记忆起就在干活,也活得很辛苦,到了你们家之后就更别提了,简直是当个男人在用,哪怕是有孕了也没歇一天!你们刘家说是衣食无忧,但我月子只坐了十天,之后就跟常人一样干活,生清乐的时候刚好是冬天,井水打出来都特别凉,我生完孩子没几天就开始洗全家人的衣衫,那手沾了水再被风一吹,感觉都凉到了骨头缝里……你们家再富裕,我又没有沾到半点光。虽说吃得顺口,但我在娘家吃的也没差到哪儿去,所以,别说我占了你们家便宜,别让我体谅谁。论及活得辛苦,我不比刘启城轻松。如今他病着,我也病着,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生女儿疼爱,怎么就没让他体谅我呢?”
刘母本就头疼,不过说一句,就被儿媳妇念叨了一大堆,她脾气也上来了:“这是觉得我们亏待了你?那你走啊,选一个比我们家更好的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如今弱得连吃饭都要别人伺候,还嫌弃我们对你不好,换一个刻薄的人家,早把你撵出门了。”
她声音很大,语气也不好。
楚云梨抬步就走:“不用你们撵,我自己走就是了。”
刘启城皱了皱眉,转身回了书房。
刘父也觉得大儿媳妇最近太娇气,什么都做不成,只等着吃现成的,每次一把脉就说她身子弱需要养着,这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能动就动一动,哪有婆婆伺候儿媳妇的道理?
当下的女子嫁人之后最怕被婆家休弃,赵家人勤快讲理,一定会劝儿媳妇回来继续过日子。兴许经历了这一遭,儿媳妇会懂事一些。
牡丹根本不管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直到楚云梨走出了院子外,也没有人出声挽留。
赵母刚刚从亲家那边回来,进门后看到几个皮猴子脸花得厉害,急忙烧水给他们洗脸。正忙活呢,就看到女儿进门了。
“怎么回来了?你家里那些东西收拾完了吗?”
楚云梨摇摇头:“没人收拾,我回来躲一躲。”
赵母:“……”
“你如今病着,该歇就歇着,先在家里住两天吧。”
赵母算是个开明的婆婆,儿媳妇辛苦做事,她每月都会发点工钱,虽然不如在外头做工那么多,但在村里婆婆当家,儿媳妇不能动用任何钱财粮食的情形下,赵母这样的婆婆算是特别好了。
因此,赵宝云只是回来住几天,几个嫂嫂不会不高兴。
赵母一边给排好队的几个孩子洗脸,一边偷瞄女儿神情:“你回来之前,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楚云梨颔首:“他们嫌弃我不做事,刘启城认为我应该和他住一个屋。”
听到最后一句,赵母沉默了下,道:“夫妻确实该住在一起,你们还这么年轻,现在就分房,会影响夫妻感情。那他在家里吃不饱,就会在外头打牙祭,刘家又不缺银子,不用半年,他可能就有人了。”
这是事实。
不过,赵宝云对刘家人特别失望,她嫁过去五六年,刘家人有多疼爱刘小西她都看着眼里,包括就楚云梨来了后这几个月的观察,都能猜到刘家人发现女儿毒死了儿媳妇之后会有的应对。
他们一定会护着刘小西,将赵宝云之死装成意外。
“娘,不瞒你,我确实不想在刘家过了。”
闻言,赵母动作一顿,满脸不可置信:“为何?”
她目光落在院子里外孙和外孙女身上,“两个孩子怎么办?还有,你如今身子亏空,回头改嫁怕是有些艰难。除非你打算一辈子再不嫁人……我和你爹在的时候,还能把你护着。等我们走了,你跟着几个哥哥过日子也不像样,到时还得你自己顶门立户……这……我不是说不行,但这太难了,即便有你几个哥哥在旁护着,你肯定也要受不少委屈。刘家还行,能凑合就凑合……”
“娘!”楚云梨打断她的话,“那个刘小西,之前冲我下毒,就是刘启城他爹喝粪水那一次,那碗鸡蛋汤本来应该是我喝的,我使了计策才躲过去。”
听到这话,赵母浑身都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怎么会?看不出来啊,小西真能做这么恶毒的事?”
楚云梨颔首:“到今天为止,他们也没给我个说法,反而让我忍让。”
“岂有此理!”赵母气得一拍大腿,“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去问一问刘家,到底是怎么个说法,我闺女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跑到门口之后,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这么大的事,得带上几个儿子一起。
赵家人多,老两口加上兄弟三个和妯娌几人,浩浩荡荡一大群直奔刘家院子。
院子里的地上还有鞭炮碎屑,桌椅刚被收走,碗筷还没有还给各家,全部堆在角落,洗碗水倒在地上,还能闻得到潲水味。
赵父走在最前,进门后扬声喊:“人呢?出来个能做主的,我要帮我女儿讨公道!”
刘父心情不愉,喝了些酒,正和衣躺在床上醒酒。刘母是累着了头疼不想动弹,夫妻俩听到外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就知道事情要不好,急忙忙起身。
与此同时,刘启城也一步站了出来,看见赵家人来势汹汹,他目光落在了楚云梨身上:“宝云,你这是什么意思?真不想过了?”
“不过了又如何?”赵母气得张牙舞爪,挥着手道:“你们家的姑娘敢下毒害人,我女儿再留在这里,还能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