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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来的是个中年人，戴着顶帽子，双眼明亮，看上去精神抖擞。我仔细看了两眼，觉得有些面熟。忽然惊地起身道：&ldo;你可是顾大夫？&rdo;

他见了我，微微笑道：&ldo;夫人还记得我。&rdo;

我自然记得。他便是在我小时候落水后，给我治病的那个大夫。他曾经是我家的御用大夫，算是老熟人了。有他在，我稍稍安心了些。他的医术的确高明，不是庸医。

给我把脉完，顾大夫笑了笑，对蒙岚道：&ldo;夫人不过是郁结心头，中有结未开，并非躯体之故。解开心结，那便好了。&rdo;

蒙岚感激不已，亲自送顾大夫出门。

待他回来时，我笑道：&ldo;我想出门走走。&rdo;

蒙岚见我忽然有兴致，大喜，问道：&ldo;娘子想去哪儿？&rdo;

&ldo;后花园吧。&rdo;我道。

他听了，自是十分高兴。当即便揽着我，撑伞一同前往那日去过的花园。

出门时，恰巧听见隔壁烧柴的老婆子在谈天。

&ldo;夫人这身子是怎么了？刚嫁进来没几天怎么成这样了呢？&rdo;

&ldo;哎呦，还不是因为那事儿。&rdo;

&ldo;啥事儿？&rdo;

&ldo;听说啊，夫人以前小时候，被她二弟不小心推入池塘中。她不会游水，后来大病一场，成了个痴儿。好不容易好了，现在又犯毛病喽。&rdo;

&ldo;这是真的假的？&rdo;

&ldo;这还能有假？而且啊，听人说，在夫人小的时候，有个道士上门来算卦，说她活不过二十岁……&rdo;

&ldo;夫人今年刚好二十，不也活得好好的吗？&rdo;

&ldo;是啊，正说奇怪呢。后来又有人说，那道士说夫人丢了一条魂，所以才会变成了个痴儿。&rdo;

&ldo;哟，这个可就玄乎了。&rdo;

&ldo;是啊，谁知道呢！&rdo;

站在一旁的蒙岚也听见了她们的谈话，正要上前呵斥，被我给阻止了。我微微笑了笑，拉着他继续朝外走。

她们说的话，其实都是事实。确实有道士来家中给我算过卦，卦象不太好，说辞也如她们听说那般。至于我痴没痴，我现在也分不清了。

那一日开始，我遇见的所有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尉迟胥，到底有无这样一个人，我也开始怀疑。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我刚从梦中醒来，却发现已经忘了原本的自己。我是谁？蒙岚又是谁？顾无玺呢？尉迟胥呢？所有出现的人，究竟存在与否，这已经成了我的心结。

雨中繁花已经有些凋零的迹象，暮春一到，百花尽残。红艳艳的山茶蘸了露水，娇嫩欲滴。木兰合了花苞，被雨丝打湿了。连翘已经落了一地的金色花瓣，只剩些碧叶和枝干。

看着这满园的鲜花，我忽然想起那日赏ju的花海万千，浩瀚壮阔。可真美。

&ldo;娘子，你可曾听说过庄周梦蝶的故事？&rdo;忽然，蒙岚对我道。

我点头，不解望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蒙岚接着道：&ldo;昔日庄周梦见自己化身为蝴蝶，醒来后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蝴蝶还是他本人。于是他思索数日，忽然顿悟物化之理。&rdo;

我静静看他，张了张口，没出声。话到口头却吐不出，大抵是不知如何措辞。

他淡笑着牵着我的手，忽然吟了句诗：&ldo;鹿疑郑相终难辨，蝶化庄生讵可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