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消毒。"程望海轻声说道,声音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他默默地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卫生间走去,头上似乎有千斤重担。走进卫生间,他伸出手稳稳带上门,“砰—”一声在寂静的长廊中回荡,久久不散。
程望海突然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他伸手扶着水晶墙壁,慢慢朝玛瑙洗手池挪动脚步。十五米的大理石平地他走了足足三分钟,他终于来到了水槽前,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拧开镶金水龙头。冰凉刺骨的水哗哗流淌而出,溅落在水池边缘,“啪啪——”响。
程望海缓缓地将藏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抽出来,放进冷水中。刹那间,一股钻心的寒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他咬紧牙关继续冲洗。血顺着手指缝隙流淌而下,染红整个水池。
急促的水流冲击着他的手掌,溅起一朵朵小红花。小红花落在他的衣袖上,迅速盛开变成大朵玫瑰。他站立在水池边,盯着水流,一直等到水变得清澈。洗完手后,程望海挽起袖子,给攥破的左手戴上医用橡胶手套。他盯着镜子里冷峻的脸,深深吸了口气。做完这一切,他才推开房门走出去。
此刻,李燃正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他微微皱起眉头,问:"怎么用了这么久?"紧接着,李燃又低下头,目光径直穿透程望海的双眼,似乎直抵他心底最深处,轻声吐出一句:"心疼我?"
程望海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努力克制住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被消毒液熏的。"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程望海心中一紧,他迅速伸出双手,将李燃推进一侧的客房。
程望海毫无表情地朝着楼下那些忙碌收拾尸体的人挥了几下手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走进客房,顺手将房门紧紧关闭反锁。
李燃突然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扑向程望海,紧紧抱住他的腰,热烈疯狂地亲吻着他嘴唇。
李燃低沉沙哑的说:"宝贝,我逼你杀他,让你着急了?"
程望海在炙热的呼吸间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擦药。"
李燃狠狠地咬住程望海耳朵,更肆无忌惮的念道:"他手里的教皇赐刀,是你给他擦药时偷偷留给他的?"
"我留给他——防身。"
"哦?"李燃笑道,"你是想看我们决斗?还是想给我个理由杀他?"
"怎么不说,我是借机铲除你这个心头大患。"
“你杀了他,程望海。”李燃邪邪一笑,语重心长的重复道,“你想让我杀他,但你诡计没成,恼羞成怒。”
“怎么没成。你现在光明正大的在我的房间里走动,我看是——非常成功。”程望海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李燃这双勾人魂魄的蓝眼睛。经过漫长的沉默后,程望海打破僵局,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乖乖听话,躺下。"
李燃迟疑片刻,迈出两步利落的躺倒在床上:"备选B计划是送我翅膀放飞我,A计划是打算让我当你的狗?”
“摆脱李燃身份,你没人追杀,也没绳。你想走,我不拦你。”
程望海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瓶碘伏,拧开瓶盖。他用棉签蘸取了一些碘伏。他慢慢地将棉签靠近李燃的擦伤处,他小心翼翼地涂抹着碘伏,每一次擦拭,他都格外小心,像是在一个脆弱的瓷器上画画。李燃盯着程望海给他擦药,嘴里一直哼哼唧唧。程望海擦好药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处伤口才收起药箱。
李燃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你什么时候遛遛我?要不这样吧,你骑着我出去遛弯。让大家都瞧瞧,我是你的狗。”
"你不许再说自己是狗!"程望海猛地瞪李燃一眼。
李燃不以为意地笑一下说:"怎么?连自嘲都不行?"
程望海一脸严肃地注视李燃,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你不是狗。不管别人怎样看待你,你在我这里是人。"
李燃的瞳孔微微一震,他慢慢凑近程望海,用远超过正常音量的声音大喊:“我乐意!我就是你的狗!被你做了绝育手术的狗!”
"神经病!"程望海咬牙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信不信我再发你一张磨砂纸!把你这张臭嘴也给一起磨干净!"
“磨砂纸,还买一送一?!”李燃大喊道,“巴甫洛夫·海!训狗心如铁石!不给吃肉,光给惩罚!”
程望海瞪李燃一眼,然后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的走动的声音消失了。他转头努力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别瞎说了。走,你不睡客房,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