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绪被她带跑偏,那点仅存的颜面被啪啪打脸:“天干物燥,小心烛火,上次确实是我的问题。”
程悠悠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秦岭淮河以南夏季少旱的逻辑错误,忽然转身:“怎么还不上来?”
我有点纳闷:“你在等谁?”
“严丞啊?”
我将她一把拉近屋内:“你赶紧给我进来,他什么时候搬走我在什么时候出来。”
程悠悠想了半天,显然没听见我立下的flag,最后,她那好不容易披散下来的长发轻轻一挥,撇嘴皱眉道:“他不爱你。”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你想啥呢妹妹?他当然不爱我!”
“唉,在老陈家的时候,你们俩那个样子,简直就跟老夫老妻一样和谐,弄得我就像精准扶‘情’的困难户,被请到家里吃狗粮。”她有些悲怆地拍拍我的肩膀:“阿玉啊,当时我都觉得,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也算是了了老姨一桩心事,到时候再去跟你那个在精神病院的老娘报个平安,这辈子丰衣足食,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我微微一笑,知道这一通感情牌打完的时候,后面必定没憋着什么好屁,果不其然,当我的“滚”字尚在牙缝之间没发射出去的时候,程悠悠继续说道:“可是他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追上来,不符合言情剧三定律。”
我笑道:“去你的三定律。”
她见我心情大为好转,打了个饱嗝开口道:“其实你跑什么啊,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错。”
这话说的有道理,这张照片不是我拍的,楼不是我盖的,消息不是我传的,我凭什么要逃跑?
程悠悠继续评价道:“你刚刚那个样子简直怂的一批,跟席珺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不会是真看上严丞了吧?”
我竟然觉得有些无力反驳,众所周知,爱情让人像舔狗,谁爱谁被牵着走,于是我拿起桌上的一包板栗:“举个例子,你那么疯狂的迷恋严丞,是看上他了吗?”
程悠悠疯狂摇头:“我只是把他当作学术上的天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懂吗?”
我点头,却抑制不住泛红的脸颊:“就是这个意思,我比你对他的感情还要再淡一点点。”
这一通歪理邪说解释完毕之后,我再打开贴吧,管理员已经删帖了。
程悠悠吸了一口仙气:“季良玉啊季良玉,王八蛋你是当定了,帖子都被删了,还有哪门子便宜可占?”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像是千万只小虫子同时在挠我大腿上的皮肤,程悠悠朝我做了个口型,询问打电话的主人是谁,结果一开口,她就败了兴致。
“席珺你每天有完没完?”
这号码化成灰我也能认识,就算已经被我从备忘录中删除,再从电话本中删除,我也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四位是我给他挑的,当时因为他们家做生意的缘故,我觉得祝福自己未来的婆家生意兴隆事件对自己百利无害的事情,所以在挑选电话号码的时候点名要求:“要最后四位是5618的。”
移动营业厅的那个话务员搜遍了整个网络,以5618结尾的电话号码竟然只剩下一个。席珺办完新的手机号码的时候我高兴的像中了五百万,就好像有了这个号码真的就能让席家从此走向事业巅峰,成为商业大佬。
5168,我就要发。多吉利!这样看我是走在时尚前端的人,当大众还没有流行谐音梗的时候,我就已经抢先一步未卜先知。
我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献给了那个未来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果然,为他人做嫁衣裳,是前女友们的传统美德。
话筒另一面传来的声音尖锐的令人发指。
“季良玉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徐纯跟我说话的开场白,基本每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以前我对这话尚且存疑,但是今天不一样,毕竟刚刚身体力行验证过自己确实是要脸的。
我捂着刚被空调刺激一下午嗡嗡作响,又被水壶尖叫吓成将近失聪的耳朵。
“你要脸吗?赶紧挂电话,现在已经几点了,听见你的声音我怕晚上做噩梦。再打告你扰民。”
我一改之前的风格,把绵里藏针的习惯直接改成了短兵相接。徐纯听见那句熟悉的开场白之后并没有人跟她唠嗑,反而是自己被扣电话陷入了危险境地,于是重新打了过来,不过这次当我做好准备之后,她果然跳过了那句开始进入正题。
她依旧趾高气昂,大小姐风格挥发的行云流水:“席珺是不是在你那里?”
我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挂钟,顺便朝着门上贴着的五路神仙虔诚地做了个揖,小声道:“神仙爷爷要是听见了不好听的话,不能怪小女子的,是对面这个泼妇先撒泼的。”
徐纯在电话一头听得清清楚楚:“你叨叨什么呢?”
“请你睁开芝麻大的小眼睛看看表,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贴吧上的帖子你也看见了吧,都说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你男人丢了去警察局报失踪ok?最后请您把敝帚自珍的那份心藏起来,您的男朋友,在我这里真的连烂扫把都不如。”
徐纯的电话再一次被我挂断,但是风波并没有就此停息,一个小时之后,反而如涨潮一般朝我涌来。
方才贴吧中的那条让人匪夷所思的帖子就是一把火,而门外那个飘摇的身影就像一张脆弱的纸,顷刻之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