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酀回来,已是两个时辰后,太阳早已落山,夕阳落在长乐殿的琉璃顶上,远远看去,好似闪着金光,赵酀脚步微顿,走得更快,脚步甚至也变得轻快起来,他大步迈入殿中,守门的太监们在他身后跪了一地。
他看也没看,更快地走进正殿,再去东间的卧房,宫女们又跪了一地。
这才终于看到余心乐。
余心乐趴在桌上已经睡着,双手大张,紧紧扒住桌子,脸颊也贴在桌面,这样的睡姿难免有些不适,余心乐呼吸有些不顺,嘴巴微张,像只小猪一般睡得呼噜噜的。
赵酀眼中染了笑意,却还是轻声问宫女:“为何不去床上睡?”
宫女立即忐忑道:“少爷作画,画到一半趴在桌上睡着,奴婢们不敢叫醒少爷……”
赵酀也能理解,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宫女们福了福,全部安静地倒退出去。
赵酀走到余心乐身边,将他身上的毛毯又往上拉了拉,人还站着,腰却是弯下,贴在余心乐面前看他的睡颜,瞧见余心乐脸颊上还有几点墨汁,像是黑色的梅花,顿时好笑地暗自摇头。
他伸手,试图轻轻将余心乐抱起来,也是这时,他才瞄见桌上的画。
画上是他。
画上还有月亮、蜡烛与远处的薄荷草丛,这画的是被装进麻袋的那晚?也就是余心乐眼中,他们初次见面的那晚。
赵酀并不是在意相貌的人。yhugu
倒不是说他没有审美,辨不出美丑,只是说,于他而言,任何人、任何事,相貌的好坏都毫无用处,这好像也是他头一回这样认真地看自己的脸,似乎在照镜子。
在余心乐的眼中,自己便是如此?
确实还算赏心悦目,难怪那晚被当作是鬼。
赵酀单手撑在桌面,看着这幅画,一时想得有些远。
余心乐却是动了动,手肘碰到赵酀的手腕,余心乐迷迷糊糊地睁眼,抬头看来,赵酀立即轻声道:“没事,继续睡。”
“啊……是赵兄啊……我、我不睡了……”余心乐揉着眼睛想要坐起来,手上却没劲,赵酀来扶他,还想劝他再睡,余心乐却抽抽鼻子,“哪里来的血腥味呀。”
赵酀眼神一重,他来前特地洗手、洗脸,还从里到外都换了新衣裳,味道还是除不去?
早知还是该沐浴一番,只是那样又太过浪费时间。
他想快点看到余心乐。
他并不想吓到余心乐,哪料余心乐朝着他靠近,鼻子抽得更重,最后贴在他的腰间,人已然是彻底醒了:“是你身上的味道!”他激动地仰头看来,“你是不是去审讯现场了?!”
没想到余心乐是这反应,赵酀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他胆大吧,居然怕鬼,可你要说他胆小怕事,他可比谁都敢惹事,余心乐还贴着他的腰使劲闻,手抓住他的腰带:“快给我讲讲!你们都是怎么审讯的?!”
似被雷电劈了一般,被余心乐扯住、贴住的地方,瞬时变得麻麻的。
赵酀不得不强行将余心乐推开,再贴下去,要出事的。
余心乐还不满:“真小气!”
赵酀无奈地在他面前坐下,特地将双腿岔开,趁此时反应还不明显,还能用衣裳遮一遮。哪里想到,看到余心乐左侧脸颊的睡痕,心又莫名地开始跳,赵酀有些口干舌燥,只觉得眼睛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不对。
余心乐丝毫不知,趴在桌上,仰头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跟陛下一起审犯人了?都发生了什么?那个刘大人,是不是有问题?快给我讲讲!快!”
赵酀暗自吸了口气,索性将一些能说的事情都告知他。
余心乐听得不时吸冷气:“竟然是这样吗,那药丸居然是能上瘾的致幻药啊!所以那个刘大人,是前朝皇室余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