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林昶搬离钱府,但他也不愿回到林府。
好在是这些年他亦多有经营,手下也有田宅,他搬到郊外的一个别院居住。
钱宸的娘还是不愿意见他,除非他同意跟林昶分开。
钱宸不同意,他娘被他气得直哭,拿着鸡毛掸子将他打出门,钱宸也只好先去郊外与林昶同住。
钱三老爷与妻子道:“这么一来,岂非如了他们俩的愿?好了,他们俩到外头同住去了。”
钱母愣了愣,哭道:“你方才怎不早说?!快将宸儿拉回来!!”
“拉回来,你又整日哭闹,想要他们俩分开。”
钱母生气:“你什么意思?!你话音里怎替他们说话?好啊,有你这么当爹的么?!怎能看着两个好好的孩子干这样天理不容的事儿?!林昶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就不该接他到咱们家住!我们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
钱母一直在哭,钱三老爷轻声宽慰她。
钱三老爷是家中小儿子,很受宠爱,自小到大做过不少离经叛道的事,若非体弱,此时说不得早已带上妻儿游历四方。
实际上,对于儿子与弟子之间的□□,他还当真不在意性别一事,他在意的始终是林昶的不够心诚,倘若林昶想明白,将一切与他道明,愿意一辈子对钱宸好,他未必不会同意。
他本就不留恋世间繁华,林昶父母已亡,也没有亲人拖累,说不得他们还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远离一切世俗烦恼,届时他就建个小私塾,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当先生,教书育人,如此想来,倒也不赖。
只是此事他也不好与妻子讲,毕竟妻子还未转过弯来。
钱宸并不知父母的思量,很是没精打采了一阵,此时余心乐刚好与父母去了京城,他也不好找人商量。
不过钱宸又觉得,余心乐不知道倒也好,否则那个小呆子也要同他们一起烦恼。
钱宸放下书,问书童松风:“林昶还没回来吗?”
“是,少爷您先用膳吧。”
“算了。”钱宸嘟哝,“反正天热也没胃口,再等等他吧,哎,明天我想与他再回家一趟,但愿我娘能愿意听我说话。”
殊不知,此时的林昶正狼狈趴在地上,衣裳皱皱巴巴吧,遍布血迹斑斑,他体内毒药已被催发,口中吐的全是泛黑的鲜血。
魏太监亦是倒在他身边,脸色黑紫,看着他冷笑道:“公子不愧是杨家的种!老子直到毒发都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给我下的毒!我佩服!”
林昶全身抽搐,即便如此,他亦是笑得清朗:“不如先生。”
“我估摸着,公子给我这毒已经下了有十二年,应当就是我受鞭刑时!长年累月地等下来,我死得干干净净,还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你身上,届时你就能掌控所有人!实在是高!那时公子也才九岁!但是——”魏太监笑得阴恻恻,“公子也没想到吧,我竟然能提前发现你给我下毒!”
林昶五脏六腑都在疼,一边吐着血,一边笑得风轻云淡:“那又如何,即便用最好的人参吊着,你这样的身子也最多活两年!”
“公子终于不在老奴面前装了!是!我是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你呢?你又能活多久?!”“即便我现在就死,也值了,也算是帮曾大哥报了仇!”
“原来如此,公子还记恨此事。”魏太监点点头,旋即又笑起来,“公子是尊贵人,更有大气节,生死都能不顾!可是——”魏太监忽然爬过来,凑在他耳边的,低声道,“可是公子您难道连钱六少爷也不顾么?”
一听到钱宸,林昶立即抬眸看他,双眼似尖刀。
“哈哈哈哈哈!”魏太监瘫在地上大笑,“我已叫人去钱府,告诉他们,你实是杨氏皇族的血脉,你进钱府,陪在钱宸身边多年,为的是接近钱家三小姐做钱家女婿,你根本就不尊重钱三老爷这位先生,更不喜欢钱宸这位六少爷!你为的不过是我们王朝的复国大业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杀了你——”林昶痛得手甚至抬不起来,他用尽全力才堪堪半举,用手掌去掐魏太监的脖子,力气却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