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乐的哭声又活活憋住,他瞪了赵酀半晌,两泡眼泪还是化作泪珠滚落,他沙哑着声音哭道:“从来没有男子做皇后,你别再骗我,你没必要这样哄我高兴。”
“君无戏言。”
“你骗人!!!”
“我会当着文武百官,我会祭天祭地,昭告整个天下,你是我的皇后。”
这样的承诺无法不令人惊喜。
余心乐心中一边不自觉的狂喜,一边又是另一个极端,他不相信地说:“你都是骗我的,哄我的,没有皇帝可以不与女子成亲,我又不是没有读过史书,我是男子,我根本没法生孩子!”
“我不需要孩子。”
面对余心乐近乎崩溃的哭声与质问,赵酀却是愈发平静。
“你没有孩子,谁继承你的皇位!你没有孩子,你又如何与文武百官、与百姓们交代!你没有孩子,你是皇族嫡支一脉,你会断子绝孙的!!”
赵酀竟然笑了,他笑着说:“我恨不得我这支断子绝孙。”
“……”余心乐怔住。
“囡囡。”赵酀突然靠过来,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角,随后看着他,认真地轻声说,“我曾与你说过我幼年的经历,其实还有些,我曾经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从前身处任何境地,我都以最高的标准去要求自己,因为我认定我生来高贵,所有人必须抬头仰望我,他们只能怕我、敬我。
“从小到大,我失去过太多,长大的过程,是我为重新获得而付出一切的过程。无人知晓,我很累,非常累,很多次,我想过了结我的生命。我自诩高贵,实际上我觉得我很脏,我的血液很脏,我厌恶赵姓,而我要夺回的东西,偏偏
全部姓赵。
“我想死,却又不甘心,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母后甚至还身在这处深渊,生死不知,我怎能死?就在登基的那天,我还动过死的念头,当我重新获得这些,当我知道母后生命还在,也能好好活下去时,我越发觉得,我的生命一点意义也没有。”
余心乐听着这些,人都傻了,嘴巴微张,呆呆地仰头看着赵酀。
赵酀再次低头轻吻他,几乎是贴着他的唇瓣说:“是因为你,这样鲜亮、活泼、张扬却又单纯、清澈的你,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可以拥有另一种人生,原来我也并非一无所有。”
赵酀离开他的唇瓣,双手捧住他的脸,用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你是不一样的。”
“……”余心乐依旧呆傻着。
赵酀用指腹抚去他眼角的泪,继续温声道:“我不需要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也不需要任何外人插进我与你之间。我是皇帝,我是天子,无人能够干涉、左右我的任何决定。我们就我们俩,就这样一辈子,同甘共苦,好不好?”
赵酀指腹的温柔触过脸颊,眼泪却像开了闸,余心乐哭着说:“你说了好多,我脑袋很乱的,却又很空白,我还想不明白呢。”
赵酀轻声笑:“你什么也不用想,你只需知道,我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如此即可。”
“可是,可是,太后娘娘不会怪你吗?”
“你日后见了她便知道,她比我更恨赵姓,恨不得赵氏皇族死光、死绝。”说着,赵酀笑出声,“我母后甚至也会后悔生下我。”
余心乐立即正色:“不许你这么说!才不会!你最好了!你世上最好!你最最最珍贵了!”
赵酀笑:“这会儿我不是世上最最最讨厌的了?”
余心乐噘嘴。
“傻囡囡。”赵酀重新抱住他,“我母后后悔生下我,但她也给了我能够给予的一切,这是两码事,我母后同样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很喜欢你,你也一定会很喜欢她。”
“太后娘娘真的不会怪罪我吗……”
“当然,你是我喜爱的人,她只会更喜欢你。”
“那你为何会在方状元的屋里啊,我绝对没有打听错地方!”
“方博确实与我认识多年,我当时筹谋着夺位,登基后,我需要属于我的班底,然而我自小并不在京中长大,任何人都不记得我,想要班底只能自己培养,方博便是那时遇到的。方博其人,大气疏朗,颇有眼光与手段,我与他私交不错,那日碰巧在客栈与他商议一些事情,可巧你就来了,我以为是有人要来刺杀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余心乐低着头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