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之后,所有人慢慢放下盖在眼前的双手,面面相觑。
一道惊呼声突然于木台中央炸响,“显灵了!月神显灵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朝着惊呼声来源处望去,只见血红夜叉拄着白色木杖站在花架前,盯着花架上重新被绑缚好的白色薄衫女子,一脸的激动与虔诚。
木台之下,突有人指着白色薄衫女子高喝一声,“死人了!月神发怒了!”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白色薄衫女子的模样,俱是浑身一颤。花架上,此时的白色薄衫女子脸色惨白,额头一枚红色月纹格外显眼,朱唇微张,双目无神,已是无半点生息。
场面顿时慌乱起来,台下围观人群四散奔逃,台上夜叉全都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一名身穿朱红色,胸口白底黑字写着“捕”字的八字胡中年男子跃上木台,提了提腰间的佩刀,对着台上所有戴着夜叉面具的人朗声道,“肃静!一出假戏而今成了真做,尔等休要乱动,命案一出,这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月神祭典,所有人都要接受官府问话,配合衙门查出真凶。若有违逆者……”猛地抽出腰间佩刀,高举空中,“莫怪我手中长刀无情!”
木台上戴着墨色獠牙夜叉面具的人们立时噤若寒蝉,唯有血红夜叉缓步走上前来,摘下面具,露出一副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对着八字胡捕快躬身行礼道,“启禀捕头大人,此事与我等无关,乃是月神显灵,降下责罚……”
“闭嘴!”八字胡中年男子收回手中长刀,皱眉道,“少在这儿妖言惑众,事实究竟如何,待衙门调查后自有公断。”
此时又有几名身穿捕快服饰的男子爬上木台,立于八字胡中年男人身侧,面色冷峻。
八字胡中年男子走到花架前,摸着下巴左瞧右看,伸手点指几下身后的几名捕快,故作镇定道,“快去把仵作叫来!”
“回禀江捕头,您今日方才走马上任或许有所不知……”一名青年捕快拱手行礼道,“仵作于三日前便已辞官回老家种红薯去了,怕是叫不来的。”
江捕头怔了一下,轻咳一声,“那你们当中可有会验尸的?随便挑出一人,先行将这具尸体查验一番。”
“回禀江捕头……”出声应答的还是方才那名青年捕快,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有些发虚,“我们当中并无有人懂得查验尸体,但衙门捕快中确有一人精通此道,便是他与仵作打赌,结果使得仵作颜面尽失,不得不辞官回家。”
“噢?”江捕头惊咦一声,“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此人姓申,名小甲,如今在……”
“在何处?”
“在这里!”木台下一名戴着鬼脸面具,身穿捕快服饰的男子举了举右手,摘下脸上的面具,现出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相貌,更有异于常人之处在于一头短发,半黑半白。
四目相对。
江捕头眼神异样地盯着少年道,“你就是申小甲?果真这么小?”
“如假包换,小有小的好处!小的拜见江捕头……”申小甲拨开人群,来到木台前,纵身一跃,却不慎左脚绊住右脚,立时摔了个狗啃屎,亦算是五体投地。
“客气客气,第一次见面不用行此大礼!”江捕头上前拉起申小甲,作出一副熟络的模样,呵呵笑道,“听说你会验尸?”
申小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抿着嘴,腼腆地笑了笑,“略知皮毛。”
“皮毛就够了!再深入于此处现场施展也不方便……”江捕头挽着申小甲的手臂来到花架前,指着花架上的白色薄衫女子道,“来!先看看她的皮毛!”
申小甲拍了拍江捕头的手背,故作老成道,“不必紧张,我与这具尸体都不会跑……今夜你巡守此处做得不可谓不好,只是运气不佳罢了,即便衙门老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你,且放宽心。”
江捕头挤出一脸感动的表情,“总算有人理解我,不枉我苦心孤诣地巡守一夜,要不说咱是自己人呢……”噌地一声,抽出半截佩刀,寒光闪闪,“可若是你验不了这具尸体,抑或是不懂装懂,胡言乱语,纵使我们是自己人,我手中的刀也不会客气,公事公办!懂不懂?”
申小甲连连点头,“懂懂懂……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您瞧好吧,必定不会让您有发飙的机会!”伸了一个懒腰,从腰间取下一副白色蚕丝手套戴上,中气十足道,“书办何在?”
一名满脸麻子的青年捕快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笑道,“小甲,今日由我兼任书办,现已准备就绪,可随时开始。”
一旁的江捕头指着申小甲手上的蚕丝手套,忽地插话道,“这是何物?”
“蚕丝手套,”申小甲翻转一下双手,解释道,“戴上套子,干净又卫生。”
江捕头竖起大拇指,赞道,“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