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雁看着糯糯身上崭新的小衫,袖口和肩头还绣着橙黄的穗花,再低头一看,糯糯脚上竟然又换了一双新鞋,一定又是她娘亲手纳的。
凭——什——么——
黄雁在心中呐喊,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嫉恨。
看着糯糯瓷白的小脸,黄雁恨恨地想,凭什么她就总有新衣服穿?凭什么她就总有花不完的零用钱?凭什么她就没有挨过打?凭什么她就那么命好?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满腔的愤恨不知道该找谁去质问。
于是她只能经常问自己,为什么只有我不幸福呢?
所以她一直认为,糯糯对她好是应该的。
糯糯她享受了那么多的爱,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儿给她怎么了?
想到这里,黄雁挺起了胸膛,没错,她都这么可怜了,她们对她好一点儿就是应该的!
对了,还有秦慧茹。
黄雁想到秦慧茹就来气,这股子气不止来源于秦慧茹总是分走糯糯三分一的零食和爱,更隐秘的缘由是她讨厌秦慧茹的长相。
跟狐狸精一样。
才五岁就长得那么勾人。
和她那个死了男人的娘一模一样。
黄雁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满含恶意和嘲讽的隐秘笑容,是了,谁叫她们母女俩都长得那么贱?
活该命不好。
还有,秦慧茹那个贱胚子凭什么不喜欢她?
别以为她黄雁是傻子,她经常能感觉到秦慧茹会带着糯糯疏远她。
秦慧茹精明不好打交道,她试探不出来也就算了。可她有好几次想套糯糯的话,就连糯糯这个傻子也说不清楚。所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秦慧茹究竟讨厌她哪里。
要是没有秦慧茹就好了,黄雁想。
杜映雪匆匆扫过黄雁脸上意味复杂的笑,被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黄雁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东西,或者说她这么多年就从来没弄懂过黄雁在想什么。
——明天我得见一见慧茹。
杜映雪心中已为自己安排好了回到四岁后的第二天的日程。
“糯糯!”
一道低沉却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杜映雪与黄雁应声扭头。
哇!是她爹!
是了!大队就在合作社旁边,她爹也会每天走这条路回家。
只是,今天她爹怎么这么早就回家?
身高逼近一米九的杜英在年逾五十后仍是身形笔挺,瞧着像是四十出头的汉子。
他刚从大队门口出来就远远瞧见穿着红色小衫儿的粉娃娃。
是他闺女,错不了。
杜英一手拎着铁锹,一手抓着一只正不断扑腾的活鸡。
杜映雪看着意气风发的父亲向她走来,她把这一幕深深地记到心底。
她记忆中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精神过了,而且上了年纪以后还有耳背的毛病,很多时候就算她趴在她爹耳朵边大声吼,他也只是经常出神地望着她。
“糯糯,你是要现在回家还是要再和雁子玩一会儿?”
杜英走近蹲下来看着女儿,把倒吊着的活鸡换到另一只扛铁锹的手上,向女儿身旁的小姑娘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