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时不时的回首张望,渴望能看到梦中的那个人。
离开后的杨清动了恻隐之心,万一她途中遇到了什么不测,岂不良心难安?
于是他又快步折回。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黑暗中,景阳薄弱的双肩瑟缩了一下,看到去而复返的人又惊又喜,“上清宫。”
上清宫不过是众多宫殿中的其中一座,彼时的杨清还不是状元郎,不知上清宫,景阳初获自由,世人也不识景阳公主。
景阳凭着记忆往回走,而他只能默默跟在身后,为了她的清誉,两人始终保持五丈的距离。
景阳时不时回头看他,夜色昏暗,依稀的身影和烛火似一根定海神针在心中扎了根,走到繁华散尽的坊市,寻了几个时辰的秋芜和护卫迎了过来。
秋芜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景阳安慰了几句后,正想与杨清道谢,一回头,身后的烛火已经消失了,巨大的落寞感似急潮铺天盖地而来,迅速将她淹没。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的住处在哪。
数月后再相见时,杨清便成了新科状元郎。
这一路上景阳一直想,若不是因为她的私心,他该还是在翰林院任职,一点点实现宏图大志,理想抱负,而不是眼下这般仕途无望,以命相博。
耳边疾风咆哮如雷,似她心中愈来愈浓的悔意,一遍遍祈祷他不会出事。
不多时,李沧突然指着前面惊呼,“公主,你快看,是杨大人。”
景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眼可吓坏了,只见远处雾山朦胧中,杨清脚下似尸体堆积起来的高地,他与二十余人站在尸山上,胸前的甲胄脱落,露出血迹斑驳的长袍在风中飘舞,如蝼蚁般密密麻麻的黑衣杀手前仆后继的扑上去,誓要把他们斩杀殆尽。
杨清等人背靠岩石峭壁,退无可退,只有不停的挥刀斩敌,苟得片刻的喘息。
他徒手抓住凌空劈来的长刀背脊,侧身让出一寸,手上用力往前一带,长刀贴身而过。
手握长刀的敌人不慎踉跄着朝他扑来,手起剑落,杨清利落的结束了他的性命,脚下的尸山又高了一尺。
“李统领,快去救救他们。”景阳疾呼。
乍看一眼,这种敌众我寡惨烈的厮杀场面,就连军营出身的李沧心底都蒙生出了寒意,对方约莫着有三五百人,而他身后不过三十余人,算上杨清那边二十余人的伤兵拢共也就六十余人。
而这群歹人势在必得,就算是拿性命来换,也非取这些人的命不可,与死侍无异。
以一敌十,他们胜算并不大。
但君命不可违,李沧报了必死的决心,抱拳屈膝,言明此时的事态,“公主殿下,此战敌众我寡,非舍命不可为,只是属下这一去便无人再护公主了,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待属下走后,还望公主立即到临裕州寻瑞王庇护。”
临裕州有瑞王驻守,距上阳郡不过半日的路程,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公主还能脱身。
李沧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二十余人的残兵只剩下了十余人,再也耽搁不得,他凝重的看了景阳一眼,郑重道:“公主保重!”
话音一落,他翻身上马,剑指乌压压的黑衣杀手,策马扬鞭,“兄弟们,冲啊!杀出一条血路,保护显帝遗孤。”
景阳知情况危急,却不知这样危急,她人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护卫就尽数冲了出去,只余耳边残留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