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言一定不是自愿去三千阁的,阿言自记事起,就被抓入三千阁了,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那就不能将那些杀戮归到自己头上。”小姑娘将哭声压下,尽可能把每一个她想告诉阿言的话,一句一句告诉他。
她的手心慢慢抚上顾言的黑发,眼中满是心疼。阿言字字句句都说自己不是好人,可他却没发现,要真是无情之人,就不会因这些事而内疚,也不会为他人做到这种地步。
“阿言在宛宛心中,是最好的良人,是宛宛的夫君,也是宛宛的心上人。我从没有嫌弃阿言,现在也是。”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却又像一把火,照亮了顾言灰暗的心。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宛宛,我真的不是好人,更没有办法护着你,你能明白吗?”
他突然感觉到肩上温暖,小姑娘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说道:“阿言,我不是小孩了,我是你的妻,是要与你并肩的女子,我更希望有风雨同担,而非你一人抗下这一切,你知道吗?”
在她心目中,男子不是天生就必须要顶天立地,女子也不是天生就该被养在后院,永远不知前朝凶恶。男女之差,只在各善多长。
顾言早已想到阿宛会嫌弃他,会恶心他做下的一切,却没有想到现在的怀抱和温暖,更没想到小姑娘愿与他一起面对这一切,即便这一切恐怖如斯,便是他,都如螳臂挡车,小姑娘仍愿意留下。
就像将要坠入深渊时,有一只小手死命地抓着他的手,尽管自知力量微薄,但仍愿拼尽全力想要把他救回来。
顾言心底微微松动,身子紧绷,说道:“宛宛,你还愿成为我的妻吗?”
他心中忐忑,是冒了莫大的勇气,才问出口。若没有阿宛给的那点甜,他根本不会再提。
男子眼睫轻颤,阖上眼,等着小姑娘的判决。愿与不愿,全由小姑娘决定。他第一次心中如此飘忽不定,像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手中,由别人裁决生死。
他感受到小姑娘的怀抱慢慢松开,那一点点的温暖也在消去,他的手指骨节愈发分明,攥得几乎滴血,可却克制着没有挽留,心再度往下沉。
这若是小姑娘的决定,他尊重她。
谢诗宛的手指触上顾言的眉心,轻声说道:“阿言,睁开眼。”
即便他再不想面对,可这是小姑娘说的,他还是睁开了双眼。原是冷清的黑眸一片血红,带了些妖异之态。
可小姑娘却没有害怕,手指一遍又一遍想抚平他轻蹙的眉,说道:“若我嫁给他人,是阿言想见到的吗?”
顾言眼中的血红更深了几分,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姑娘,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可每次几乎要说出口,又咽了下去。
最后头稍稍偏了少许,不敢再看小姑娘香腮边上残留的泪水,艰难地说道:“是……”
若宛宛能过得更好,他愿意……
“阿言,看着我。”谢诗宛打断了顾言的话。
顾言一震,停了少许后,转头看着小姑娘明亮的眼睛,一切做好的准备都被打破,他还是无法骗过她,也无法骗过自己。
“阿言,我再问一遍,若我嫁给他人,是你想看到的吗?”小姑娘较真似的再一次问出。
阿宛嫁给他人……他从小陪伴到大的宛宛这般好,想及若她凤冠霞帔,对着其他人巧言欢笑,依偎在别人怀里,每想一次,便像在自虐一般,一次又一次剜着他的心头血。
“我不想……”让他自私一回吧。
小姑娘眸光亮了些,轻轻笑了笑,手指落在他的眼尾,细细描摹。
忽然,顾言感到唇上触到一阵柔软,还有丝丝咸苦的滋味流连在他舌尖。他兀地睁大眼睛,却看见小姑娘蝶翼般纤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一滴清泪流下,落在她的唇角,渡以他的舌尖。
谢诗宛闭上了双眼,靠着她的本能,轻轻的、一点点地吻舐顾言的唇角,唇瓣,用尽了她的温柔。
她心疼她的阿言啊,他这么多的苦都藏在心底,这些日子有多难啊。
顾言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眼眸漆黑似墨,万般情绪与思虑都交杂其内,最后渐渐驱散,眼尾微微上扬,带了些许难以发觉的笑意。
那他们就一起面对吧,无论是坠入深渊,还是普照光明。
他的手搂着小姑娘快要坚持不住滑下的后背,猛地一托,让小姑娘坐到他的腿上。
小姑娘受了些惊,杏眼轻轻睁开,两人短暂地分开了。
可很快,顾言的手臂半环着谢诗宛的腰背,大掌稳着她的后脑勺。他下巴微扬,再次吻了上去。
可这次比以往哪次都要凶猛,他趁着阿宛在微微喘息时,反客为主,探入她的檀口,舌尖相互触碰后,似追逐一般缠绕。
但又极尽温柔,混着泪水的咸甜,像要将一切都掏出来,给小姑娘看。甚至连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都能全心全意地交给小姑娘。
顾言的攻势实在太猛烈,谢诗宛逐渐喘不过气来,她本就不会,都是一次次中慢慢摸索的。
她憋红了脸,想推开顾言,可这次顾言却怎么都不愿放手了。
他轻轻咬了咬小姑娘的下唇,因着没有松口,有些含糊地说道:“宛宛,要用鼻子呼吸。”
细细听来,还带了些笑意。
谢诗宛耳根子红了一片,一路到了脖颈处。阿言,怎么这么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