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书鹤几人赶到的时候,两方正呈现出对峙的状态。
宋钺和杜引章紧随其后,杜引章盯着那年轻男人的脸看了半晌,这人的脸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太阳,白到近乎病态,这就显得他绑在眼睛上的那根窄带格外的黑。
宋钺的目光在杜引章和那男人脸上反复对比,似乎是试图能找到两人长相的相似点。
这人如此年轻,绝对不可能是花想容的走镖丈夫,那就只剩下弟弟或者是当初下落不明的双胞胎之一。
无论是哪一个,长相上都应该和杜引章有那么点儿相似才对。
但是,宋钺仔细比对了,却发现这两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不相干。
不过……长得不像也有可能,万一杜引章长得像爹,这年轻人长得像娘,或者年轻人是花想容的弟弟,也完全有可能的。
张书鹤上前一步,扬声问道:“这位……不知怎么称呼?”
在场众人:……
不是,张大人,你的表现是不是太淡定了,这可是杀人现场啊!这人明晃晃的一把刀就横在谢老家主脖子上,谢老家主脖子都被割破了,没看他已经吓得浑身哆嗦,都说不出话来了吗?
那男子似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竟有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还没等他回答,又听对方道:“我乃是洛阳城的父母官,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讲,没有必要再沾染上一条人命。”
那人忽然笑了一下,“张大人,父母官。”
“对。”张书鹤道。
那人却道:“可惜我不信官,你们这些人,官官相护,坑瀣一气,你是父母官又如何,你能为我做主吗?”
张书鹤道:“我不知你曾经发生过什么,又见过什么样的官,但我张书鹤可以对天发誓,当官必定为民做主,你若有冤屈尽管说,我决不包庇,况且……”
张书鹤说着,扭头看向宋钺。
宋钺了然地上前一步,“在下宋钺,你或许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我之前,是大理寺少卿。一个月前,长安城出了一桩人命案,左相之女横死,其中牵扯到左相,贵妃,还有秦王。当时左相收买我,若是我能帮他一把,以后必定可以加官进爵,但我没有。”
宋钺道:“我选择一查到底,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怕得罪人,你若是不相信张大人,你总可以相信我。”
张书鹤:……
张书鹤想捂脸。
那人似乎有些松动,“你发誓你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杜引章此时上前一步道,“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想,你可能会想要认识我。”
杜引章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道:“我是花娘子的孩子,二十多年前,被我爹……被杜仲,抱回杜家的那个孩子。”
那人猛地抬起头,他看不见,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你说的是真的?”
杜引章道:“是真的,我如今已经被杜家赶出来了。”
空气里顿时沉默下来,那人怔愣之间,手里的刀松了一下,一直盯着那边的暗卫猛地冲过去,想要从他手里救下谢老家主。
然而那男人很快回过神来,“别过来!谁都不许动,否则我马上杀了他!”
他说着,因为激动,手里的刀在谢家主脖子上又割了一下。
谢老家主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别动,都别动……”
那人道:“你过来,到我跟前来。”
杜引章心跳非常快,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怀揣着对方可能真的是自己真正家人的想法,杜引章最后还是一步一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杜引章停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空出一只手,摸上了杜引章的脸。
那只手,很冷,像是寒冬腊月的寒冰,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触摸,杜引章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你是我娘的弟弟,还是我娘……另一个孩子?”
“我姓花,花明庭。”那人声音变得温和了几分,“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