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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王夫之说：&ldo;封建毁而选举行（此&ldo;选举&rdo;非现代语境下的&ldo;选举&rdo;，而是指选拔荐举），守令席诸侯之权，刺史牧督司方伯之任，虽有元德显功，而无所庇其不令之子孙。&rdo;这当然是十分理想的状态，多数时候，一个人或一个阶层掌握权力，总希望谋求利益的最大化，最大限度地让权力能传之子孙。所以，汉以后的&ldo;荐举&rdo;很快就变味了，这种&ldo;推荐&rdo;的模式，理论上说是最科学的，能选出德才兼备、忠孝两全的人，但若没有现代的民主政治制度，荐举权由豪门世宦把持是很自然的事情。&ldo;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rdo;&ldo;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rdo;东汉末年的各州刺史世袭，相当于独立王国，两晋由豪门大族把持政权，实质上是在帝制时代，&ldo;生出来&rdo;的模式顽固地生存。因为社会无法安定下来，统治者也没有办法长期维持这种格局：让无出路的寒门才俊为其效力，而让无德无能的&ldo;官二代&rdo;&ldo;官三代&rdo;把持高位作威作福，所以这种模式如果再成为主流，中华文明很可能会毁灭，民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以说，经过战乱不已、死者枕藉的南北朝，&ldo;考出来&rdo;的官员产生模式‐‐科举制在隋唐时期出现并延续了近一千五百年，是中国人经过反复折腾、总结了社会动乱教训而创建的伟大制度。在靠一张张选票&ldo;选出来&rdo;的制度还没有产生前，&ldo;考出来&rdo;的官员产生模式无疑是世界上最文明、最先进的。如前文所述，当权者不会放弃让权力传之子孙的努力，即使在&ldo;考出来&rdo;的时代，&ldo;生出来&rdo;的死灰还会复燃，流行模式就是科举舞弊‐‐以&ldo;考出来&rdo;之名，行&ldo;生出来&rdo;之实。但这样做难度较大，唐以后，历代王朝的最高统治者知道维护科举的公正，是朝廷的头等大事，实则就是维护王朝的合法性，因此对科举舞弊严惩不贷。对皇帝来说，科举舞弊之罪，仅次于&ldo;谋逆&rdo;，当一个朝代科举纪律松弛、舞弊盛行时，基本上可以说，这个王朝已是穷途末路了。因此，在科举时代，&ldo;官二代&rdo;和平民百姓一样，要通过科举才能得官，而靠捐官获得的官职不可能太高，且被整个科举共同体所蔑视。考不上举人、进士的&ldo;官二代&rdo;，无论其父祖官职多高，也只能在家当个土财主或者靠家庭的权势做买卖。科举时代，严格来说，除了皇家，是没有贵族的，只有&ldo;文化家族&rdo;，即&ldo;书香门第&rdo;，官宦人家利用家庭优越的条件，聘请名师教育子弟，而子弟登科为官。如清代昆山徐乾学家族和常熟翁同龢家族。这类因家境造成受教育条件的差异，在任何一个时代包括选票为王的民主社会，都是存在的。但只要程序公正，多数人对这种差异是能接受的。

迄今为止，&ldo;选出来&rdo;加&ldo;考出来&rdo;的官员产生制度是最为公正的。中央和地方的主要官员，尤其是担负责任的主官，都是靠&ldo;选出来&rdo;，而其他公务员则是考&ldo;考出来&rdo;。当然，这种模式必须建立在民主与法治的制度之下，公权力受到有效监督和制约，没有任何人或一个社团能垄断公权力。如此，一则为官的&ldo;含金量&rdo;远不如专制时期‐‐官员在社会各种监督下，有时候甚至&ldo;官不聊生&rdo;，&ldo;官二代&rdo;希望继续当官的冲动亦不存，他们更多人会选择其他职业。二则即使有&ldo;官二代&rdo;想继续为官，也必须遵循较为公正的游戏规则‐‐像布什那样，靠选票赢得。而想以&ldo;选出来&rdo;&ldo;考出来&rdo;之名，行&ldo;生出来&rdo;之实，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一旦发现就是超级丑闻，会祸及其父辈乃至父辈所在的党派。如前几年韩国外交通商部长官柳明桓，因其女被该部&ldo;量身定做&rdo;特招为公务员，媒体披露后他不得不在国民的谴责声中辞职。

孙悟空的两次&ldo;反垄断&rdo;

《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有两次&ldo;反垄断&rdo;的经历，都与他的结拜大哥牛魔王家族有关。一次是反暴力垄断，一次是反技术垄断。

牛魔王一家人基本上可算作自我奋斗而获得成功的民间精英，和悟空的成长路径相似，只是悟空被招安进入天庭体制内时，牛魔王还带着一家子在体制外折腾。所以他们再厉害，也无终极胜算。当悟空自己打不赢他们时，悟空背后体制内绵绵不尽的力量就会出来助拳，与这种力量对垒，牛魔王一家总有耗尽能量之时。

悟空碰到自己侄儿辈的红孩儿，三昧真火烧得他难以招架，只好请出观世音用净瓶里的水浇灭大火，并收服红孩儿做身边的善财童子。

红孩儿被降伏不久，师徒四人在女儿国过子母河时，唐僧和八戒误饮了河水，怀了身孕，唯一的办法只能去&ldo;落胎泉&rdo;取水饮下，方能打胎。可控制&ldo;落胎泉&rdo;的如意真仙是牛魔王的弟弟，红孩儿的叔叔，真是冤家路窄。

这&ldo;落胎泉&rdo;是女儿国的公共资源，而且十分稀缺珍贵。因为女儿国没有男人，女人靠喝子母河水传宗接代，而误饮河水而怀孕是很容易发生的事，因此打胎的&ldo;落胎泉&rdo;是全体国民必须依赖的重要资源。这样一种关系到国民健康与福祉的资源，当然需要管理，用泉水的人也应当支付一定的成本，否则就会造成过度开发，资源浪费。管理&ldo;落胎泉&rdo;的，只应该是公共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