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
潘安看着他恼火说道:“那等宝贝你已经吃过一颗,难道还想再吃!”
许尘诚实回答道:“如果还有,为啥不吃?”
这些日子,许尘和侍女为了养病一直住在兑山宗后山,整日里听弹琴看下棋闲聊天,过的倒是闲适愉快,不时有消息从都城里传来,除了知道皇后娘娘的情绪依旧很糟糕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情绪的事情。
春去夏来,启程去铅华寺的日子便到了。自从知晓铅华寺隐居长老能够治侍女的病,许尘便不再思考自己可能是预言之子、会被万丈佛光镇压的可怕前景,开始准备旅途上的事情,最重要的当然是侍女的身体。
在兑山宗后山调养多日,侍女已经好了很多,但他还是不放心,找十一师兄强要了很多好药材,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潘安头上。
潘安说道:“一共就三颗,自己吃了一颗,你浪费了一颗,哪里还有?”
许尘扳着指头数了半天,很认真地说道:“师兄你数科成绩果然不行,明明还有一颗。”
“这是算数的事吗?这是算数的事吗!”
潘安暴跳如雷说道:“三减二等于一这种事情,还需要扳着指数算半天吗?你就是想恶心我不是?我那颗是留着保命的!但你吃了我原先准备给叶师兄的那颗,我只好把自己保命的这颗留给他,那哪里还有!”
“叶天明先生这么了不起,哪里会需要你的保命丸子。”
许尘可怜兮兮说道:“师兄,师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福份,只是你能不能把那颗赏给我,我担心路上侍女再犯病。”
听着这话,潘安沉默,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好吧。”
许尘此时已经大概猜到那颗药丸的珍贵程度,本已经决定放弃,却没有想到潘安居然答应了下来,不由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潘安要回太清观一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向湖岸走去,说道:“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铅华寺远在东南,路途遥远,而且没有人愿意把时间弄的太紧张,所以虽然说盂兰节会的时间在秋天,但朝阳准备参与盛会的游客和使团,大部分都提前了一定时间,选在初夏这些天前后出发。
兑山宗是最先收到铅华寺请柬的地方,派出许尘做代表,已经康复的侍女当然也跟在他的身旁,他们出发的时间正在今日。
除了大师兄要随玄微游历,兑山宗后山的弟子们都很少会出现在人世间,这些痴人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会觉得幸福,而且对他们来说,后山已经足够大,根本不需要去红尘里沾惹什么是非。
正是基于这种理念,他们对需要入世修行的小师弟非但没有什么羡慕,反而非常同情,所以当许尘启程之时,就像两年前他去荒原时那样,所有师兄师姐都来替他送行,并且送上聊表安慰的小礼物。
四师兄和六师兄经常替许尘设计制造好东西,所以这一次也没有送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匣子,九师兄北宫和十师兄西门依然最不讲究,站在湖畔奏了一首离别曲便当了礼物。
听着悲凉的箫声琴声,许尘从大黑马嘴里硬生生抢回半根黄精,看着正自眉飞色舞的二位师兄,恼火说道:“这是送行还是送葬?能不能不要这么不靠谱?”
大黑马这时候心情也很恼火,只不过没有人理会它,大白鹅正在镜湖里故作深沉地慢慢游着,小白狼半蹲在叶瑶的腿边,听着她和侍女满是不舍的谈话,微微偏着狼头,似懂非懂的模样。
一曲萧瑟曲罢,北宫未央走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叠薄薄的纸,依依不舍递了过去,说道:“小师弟,这是世间以为已经佚失的灞陵散曲琴谱,极为珍贵,你可不能再送师兄不靠谱了。”
许尘心想自己拿个琴谱做什么?魔宗圣女叶瑶现在喊自己小师叔,自己难道还可能在旅途上遇着位圣姑?但他转念想着这琴谱如果真的珍贵,那应该能卖不少银子,便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琴谱算不什么谱?靠谱靠谱,你知道靠字何解?靠便是棋之术语,所以靠谱一词说的便是棋谱。”
五师兄傲然走到众人中间,带来了无尽的酸臭味,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天没有洗澡,七师姐忍不住蹙着眉头唠叨了两句,他却毫不在意。
“铅华寺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哪里值得吹这般悲凉的曲子,便是悲壮也是可笑,不过那座破寺以棋界典故而名,寺中僧人在棋枰之上的本事着实不差。”
向来不理世事的五师兄,以前所未有的坚毅肯定神情看着许尘说道:“我与老八在兑山宗里潜心苦修,竟让那些僧人侥幸邀得大名,小师弟你此行烂柯,断不能在棋道弱了兑山宗威名,丢了师兄的老脸。”
话音方落,八师兄抱着厚厚的一堆棋谱走了过来,看着许尘殷切嘱托说道:“小师弟你看我们下棋也看了几十盘,即便再愚顿,想来境界也要比那些僧人高上不少,只是你平日里太懒,所以基本功不行,这是二位师兄精心编制的棋谱,在路上不妨多多打谱修行……”
许尘早就已经傻了,心想这哪里是哪里?
便在这时,五师兄把八师兄怀中的棋谱夺了过去,厉声斥责说道:“愚蠢!这些棋谱给小师弟有有什么用?”
许尘大喜,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
然而他没有想到,五师兄转身便把那厚厚一堆棋谱塞给了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