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被爱都是一种负担,尤其是爱而不敢爱的时候。
当祭梁的时候,在松明火的映照下,王木匠看到了一张绯红的脸,就那么一失神,他右手的刀就在他左手划了道口子。
第二天,王木匠发现了他的手上那道口子,他利用盖瓦的机会,在梁上放了能镇邪的墨线。
很多时候,人总觉得有机会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
王木匠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迟早还是要回去装修他建的房子,他有办法解下他种下的巫毒。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他想起了他师傅告诫他的话,伤人五十损己一百。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鬼使神差,十几年之后,他自己的女儿入住他建的这个房子。
如果一座房子会发生轻微的摇摆,就像人的眼睛一样,会随着你而移动,那将是如何恐怖的一件事。谁都看不到这种只有仪器才能探测的摆动,然而,谁都能感受其中的不正常。只有眩晕的感觉,而无法捕捉。
有两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一个是帮刘家装修房子的木匠。他总是发现他量好锯好的木头,总是会发现偏长偏短的现象。虽然是非常细微,但对同样精细的他,他感到迷惑。直到他要死的那天,他才想通这个道理。原来不是他量错,而是因为房子的左右摇摆而造成的。
另一个人,就是晓萍。一开始她还没有这种感觉,只是大家都不在,就她一个人后,这个房子就显得特别的静。她总是惊恐地注视着房子的每一个地方的细微变化,精力集中了,她就感到眩晕。特别是屏风上方贴着的陈年神像,它的眼睛好像总是随她而动。
她没事,总是抬着头看着上方,由于她的异能,她能感受到房子的左右摆动。她并不认为这是风吹动的,因为墙比房子高。她一直觉得这房子像个人,她只是它口中的一只小小的虫子,什么时候它一闭嘴,她就没了。
这个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夏天连壁虎都没有见过,因为很少见到蚊子叮在壁上,也不见燕子的鸟巢。
这让她非常恐惧,尤其是天黑后,天井上空的余光是照不到房子的上方的,楼以上就如坟墓般漆黑。
即使有手电筒,也让她害怕,有一次,她感觉眩晕得厉害就往上一照,横梁下坠着的殷红的荷包就像吊死鬼一样,在厅堂正中间晃荡。她吓得连手电筒都掉地上,房子里瞬间漆黑,只有地面一道长长的光晕。
实际上,动物的感觉比人类灵敏。对于历代都是在人家里筑巢的燕子来说,它们是绝不适应把巢筑在摇晃的地方。
血是有灵性的,有一种说法,人的血如果三年不被人见到的话,很容易变成不干净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要把人死后七窍流出的血擦洗干净。
鸡血、狗血有辟邪的功效,有些有法力的人的血也有辟邪的能力,但如果与鸡血、狗血混一起,就相生相克了。
这就是为什么晓萍的房子有邪气,因为当年邪气的鸡血被王木匠的血给抵消了。
这种邪气时间长了就慢慢变成煞气,与左右摇摆的房子自然结合一体,互相促进,形成强大的力量。
当年装修这房子的木匠虽然知道了房子摇摆的道理,可是,即使他,也不知道当年王木匠与女主人那段暧昧的感情纠葛,更不会知道后来王木匠的悲惨结局。
一个人如果含怨而死,那么他死后怨气是不散的,这种怨气就渐渐成了涙气。
三十五阴阳眼
当他眼睛从朝上突然转向哑巴的时候,哑巴不由一跳。那不是一双活人的眼睛,那是一双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眼睛……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座房子会这么邪,即使那个木匠现在还活着。
世间几乎忘了这个原理,那就是,邪恶的力量也会聚集、也会积累。
对这个房子略有所知的人都离开了人世,除了晓萍。
可是,没人知道晓萍的下落。
她就像风一样消失在人海中,也许有一天又会吹回来。
她是个秘密,没人知道她的秘密,因为知道她秘密的人都死了。
也许是另外,有一个人站在高处在看着一切,这个人姓王,他有二个子女,可是他的子女不是侏儒就是有点神经不正常。因为他是给人把脉的,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测人生死。他说子时,你就活不过三更。
是他把哑巴救醒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这冰冷的地面,如果在地面躺个一两个小时,不是没命也得瘫痪。
哑巴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是身边炽热的火堆,他自己躺在一个破竹靠椅上。他的头还是剧烈地痛,但他还是发现了身边的另一个人,长着山羊胡子、三角眼,表情麻木的一位老人。
哑巴知道他是谁,村里人都叫他王麻子,因为他满脸麻子。听说他小时候得了天花,都没气了,被用一张破草席包着,他父亲一个人扛着他要葬在那河洲的风水林。过河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父子俩都掉河里,这救了他一命,他被水一激灵,给活过来了。如果不是他命大,也许他就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活埋了。
农村活埋人的事时有发生。死人被装进棺材是正面朝上的,三年后腐烂完,是要打开棺材,把逝者的骨骸按从脚都头的顺序装到一个长的瓷坛子里的,这个坛子俗称&ldo;金坛&rdo;,然后选择一个风水好的地方,重新埋到土里,这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入土为安。死人棺材是放在地面上的,是谈不上有什么风水的,村里都有统一一块脏地放这些棺材,当然,也有很多棺材是随意放置的。只是任何地方,一旦被棺材放置过,那么这块地就称为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