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别忘了,这里面最关键的是狗娃的死,直到现在我们还能听到晚上女人哭叫的声音,如果这个声音不是晓萍,哪又是谁呢?&rdo;老人点中了村里男人心中最阴暗的角落。
没人回答!
当时,所有的大门都对晓萍关着。可是,现在看来,所有厚厚的大门都无法挡住一个人凄惨的哭声。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晓萍的哭声,而是每个人内心之处为自己无情刻下的深深烙印。
或许,是几百年来不幸女人的哭声。
&ldo;这也许就是晓萍家阴气为什么会这么重的缘故。&rdo;王麻子自言自语道。
&ldo;可惜了,如果张先生还在的话,也许可以帮得上忙。&rdo;那位中年人感叹地说。
&ldo;他,你们还真相信他的鬼把戏,如果他真有那能耐,他怎么就算不出自己的生死呢?&rdo;一位年轻人顶撞道。
&ldo;那恰好说明了他真有本事,由于他点破了很多东西,所以遭了鬼神的忌!&rdo;老人这句开导的话更是让王麻子胆颤心惊。除了自己的孩子外,也许哪一天自己也要遭上天的惩罚。这更加坚定了他寻求自救的决心。哑巴,在他看来,那就是上天送来的救星,要不,昨晚他就被带走了。
与这个相比,那些人的死跟他丝毫关系也没有,何况谁又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但有一点是跟大家伙有关系的,那就是如何处理哑巴房子的问题。
当天下午,来一群人,拿着铁锹等工具,很显然,对于这么一个大的伤亡事故,不可能就这么草草了之。可是,当那些外地人靠近现场的时候,他们也不由倒吸一口气,废墟周围一圈都是鲜血,原来,村里人杀了几条黑狗,把它们的血都泼到这里,用以驱邪。
这天晚上,大家都早早就关了门,没人愿意提这事。在这绵绵长夜,谁都说不定熬不住长夜漫长而起夜,那不仅是寒冷的问题,而是惊悚的问题。
这是个漆黑的夜晚,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好像也被凝固了似的。被折腾了半天的废墟终于尘埃落定,在黑夜中,一根根柱子、木板横七竖八地躺着。
黑暗中,一个黑影在废墟堆里缓慢地移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如一个拖在地上长长的倒影,当这个黑影靠近那早已凝固的狗血时,终于停了下来。过了一刻,那黑影终于冲破狗血,拖着地面迤逦而去。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女人挑着水桶,打开大门时,被门前殷红的一片景象吓得没命地大叫。
那是一条沾着芝麻、墨迹、鸡血的陈年红布,然而,并没有因为年岁的久远而褪去红色,虽然沾满了灰尘,但仍然殷红如初。
那是哑巴家盖梁的红布,它一早就如活人一样平铺在一户人家大门前石板上。
这家女人疯了,她的目光失去了灵性、变得呆滞。
她再也不会想起几个月前晓萍跪在她家门口石板上哀求她丈夫帮她寻找孩子的事了,更不会想起自己是如何重重地把门关上的声音了。
这天晚上,不知怎么了,那堆废墟着火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直烧到天亮。
压在村里人的一块心病终于了了。
春节就快到了,家家都在忙着做白粿、地瓜糖,村里的狗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大冬天的,狗肉是最好的驱寒补品。
有水的稻田结着厚厚的一层冰,好几日都难以化去。山涧边的树木,枯草结满了长长的冰溜子,显得份外晶莹。
人人都躲在房子里,因为即使是有阳光的日子里,也很难经受得了霜风的吹拂。
放寒假的孩子则流着鼻涕,到处跑,有些在菜地里放鹅,有些在水田里看鸭子,有些在松软的地上挖个坑烧木炭。
妇女开始了一年中最幸福的工作,给家里人准备新衣服、新鞋。
在农历年底二十七,村里就开始陆续杀猪,杀鸡、杀鸭,做豆腐、做年糕,还有一种自制米花。这是家家户户都少不了的,当然,也有人发愁着连过年的米都没有。
除夕这天早上,家家户户都会早早就准备好一份祭品,拿到村里各个土地庙去祭神,一般是男人和孩子,当然也少不了年老的妇女,而正是这些妇女,总是在神坛面前喋喋不休地要求神灵保护她们的家小。所以,一圈转下来,差不多要2个多小时。
老尼姑住的土地庙已经荒废了,在它的不远处又新建了一座更大的神庙。这座新神庙香火很旺,而老尼姑原先住的这座庙已经蛛网四布,少有人问津了。徒留那些未烧尽的香根,和布满蛛网的神像。
只是快到了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位蹒跚的老人,他的祭品并不丰富,只有一块白粿、一块年糕、一块猪肉、三杯红酒、三杯茶叶,两根蜡烛、一叠黄纸、一把香、一小串鞭炮。
老人带来了一把扫把,他细心地把土地庙四周墙壁,房檐下的蛛网清理干净,把歪歪斜斜的桌子摆正,然后,细心地把地打扫一遍。
然后摆上供品,点上蜡烛、香火,他试图跪在蒲团上祭拜神像时,觉得蒲团太多灰尘,于是提起蒲团到外面拍拍灰尘。可是,他发现了一本东西,看起来像经书的东西,这应该是老尼姑遗留下来的东西。
他想了想,把这本经书摆在了祭台上。然后,跪在蒲团上,叩了三个响头。
烧完纸钱后,他点燃了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