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萍一直就觉得婆婆没有走,她依然悄无声息地在各个房间里走动,或躲在暗处怕被人看到。也许就在大伯的东厢房间里,那里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过了,那里很安静,那里没有人去打搅她,她是个胆小的人,她怕被人知道。
当晓萍半夜来到姑姑家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
姑姑、姑父最疼晓萍。姑姑知道晓萍嫁给自己的弟弟是委屈了她,可是她毫不嫌弃,默默地在家过日子,平时难得看到晓萍出去串门,更难得看见她论别人的长短。晓萍没有告诉姑姑因为害怕而半夜逃到她这里来,她什么也不说,这是她的性格。她只是低着头,身上穿的是干农活的衣服。姑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赶紧烧了热水让她洗涮,并拿了一套自己穿的衣服给她更换。而且还煮了一大碗的鸡蛋粥给她吃。
姑姑越是这样对她好,她越是住不下。第二天一早,她就换上自己的衣服,悄悄地离开了姑姑家。
从镇上到村里的路,只有一付手板车宽,沿着弯弯河道前行。一侧是高山,偶尔是一小片田野,一侧是河道。一个人白天走,还可以,晚上走,即使是男人,也感觉后背凉凉的。
离开姑姑家,晓萍就感觉后面有东西跟着她,可是她几次突然回头,身后除了蜿蜒的路,并没有别的。相对于自己的家,她更愿意走在宽阔的山道上,可是今天不同,也许是她起早了,在这僻静的山路上,她总觉得有点异常。
她不会游泳,一走到深深的水潭边,她就深怕失足掉到潭里,那幽深的河水就像吞噬人的无底洞。可是,越是害怕就越想看,越看就越害怕。前面就是一很深的水潭,路边高高的枫树,将潭水遮掩得愈加深绿。可是,也正是这时,她确切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她蹲下身,抓到了一块石头。她没有站起来,而是假装在绑鞋带。那个东西没有想到前面的人竟然会蹲在山坡的前方,来不及闪躲,它就暴露在晓萍的视线下了。
它不是人,它是条狗,跟踪了晓萍十几里的狗。
它停止了前进,善意地摇着尾巴,双眼温柔地看着晓萍。晓萍长长地舒了口气,举起手中的石头虚晃着要向它砸去,可是它并没有跑,似乎吃定眼前这个女人不会真的砸向它。
那块石头被抛向水潭,发出沉闷的响声。它不知惊醒多少沉睡的鱼儿。
&ldo;你是我的了,你就叫阿黄吧!&rdo;晓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它啊黄,就好像是前世的朋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样。
阿黄就这样跟着晓萍来到了它的新家。昨天连门都没有锁,就跑了。晓萍象小偷一样,四处查看,虽然是白天,但她的寒毛始终是竖着的。
晓萍知道,无论多害怕,她都得住在这里,她没地方可以去。
晓萍牵着阿黄到楼上去,把牵阿黄的绳绑在柱子上。晓萍怕它跑掉,如果它跑了,她实在没有勇气自己一个人在楼上整理东西。阿黄乖乖地坐在楼板上,双目疑惑地注视着惊恐的新主人。晓萍拿根棍子,把平时没有动的东西都挑一遍或移动一下位置。因为有一传说,如果一个物品三年不动或没被看到,就会变成妖精,比如扫把、蓑衣等等。
有一人家的媳妇,每天晚上都被一重物压住,人是清醒的,可是就是全身动不了,想叫叫不出来,过一回儿,它走了,才能动。可是人已经全身没力得象虚脱一样。告诉丈夫后,家里人就去找阴阳先生。阴阳先生给她房间贴了一付符。这天晚上一家人都不敢睡,眼挣挣地等到天亮,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样连续过了几天都没有事情发生,于是大家都渐渐淡忘了这事。一天晚上,这媳妇睡到半夜被老鼠的声音吵醒,感觉四周围都是老鼠的声音,地上、楼上、屋里、屋外,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一陈冷风迎面吹来,这媳妇一下就喘不过气来,全身又被一重物压住。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了,无边的恐惧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挣扎着、反抗着,而它象一恶魔压着她,她绝望了,虽然丈夫就在身边,可是他豪不察觉她所发生的一切。当她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事了。他丈夫是第一个发现她出事的,她全身像被雨淋了似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怎么推都推不醒。全家人慌了,阴阳先生也来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怎么办。大家只知道一个道理,哪就是她遭邪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到第三天的时候,门外来一瞎眼的乞丐,柱着两根竹棍子。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谁有心思去打发一乞丐啊。而那乞丐却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戏曲,后面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孩子就走进这人家里。这瞎子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却能行走江湖,知道哪村哪落,知道哪户哪门,身上只有一布米袋、一大水杯及一双筷子。你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不知道他是怎么过夜的,你更不知道他生活起居。总之,有一说法那就是他们都是假瞎的。而今天这位却不象,两颗眼珠都已蜡黄,一点光泽都没有,显然是真瞎了。虽然一身尘土,但脸色微红,胡子雪白,倒也干净。这家男主人虽然家里遇到如此大事,但他觉得这个瞎子来得蹊跷,于是把后面的孩子赶走,让这瞎子坐下,给了他一碗米,并给了他一杯热开水。瞎子轻轻地吹了吹,细细地抿了口水,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浮现脸上。临走时,用他的竹棍子往上指了指。男主人顺着他的方向往上一看,那正是房子的主梁位置。于是他叫来儿子赶紧取来梯子,他爬上主梁,发现上面已是一层厚厚的尘土,他用鸡毛掸子轻轻地打扫着多年的尘埃,果然在顶梁的正上方,他发现了一把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