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侯爷细细一想,从袖中取出珠子道:“这就是他送的吧,还有那个‘寿’字也是他写的吧。”
段衍歌点点头:“是,今日献礼之人就是长枫。这‘寿’字,是他临着娘亲的笔迹所写,费了近千张白宣。”
“让我段家嫡系断了根,所以用镇魂珠和一个‘寿’来赎罪吗。”段老侯爷轻轻摇头。这时,却有一人身穿红衣踏水而来,微微一笑便是千种风情。
慕长枫轻笑道:“本是无罪,何来赎罪?”
段老侯爷冷哼一声道:“你有求于我,竟还来与我顶嘴?现在的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慕长枫道:“晚辈说实情。”随后跪在段衍歌身边道:“晚辈送镇魂珠,只是想为老侯爷旧伤恢复尽绵薄之力,希望老侯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弥补不了你拐走我儿子的罪过。”段老侯爷冷声道。
慕长枫微微一笑:“罪者,《说文》称犯法也。慕长枫与段衍歌相知并不曾违背大靖任何律法,何罪之有?”
段老侯爷竟被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甩袖而去,只是走前,还是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转弯的时候,段老侯爷道:“若是敢负于衍歌,本侯亲率十万精兵攻上千绝峰。”
慕长枫倏然睁大眼睛,与段衍歌对视一眼:“这就算是同意了?”,他还以为得不少的功夫才能磨出他一个好字。没想到竟然这样轻松。只是他们二人都不知道,贺连天的父亲与他曾是同门师兄弟,贺连天算来还是他的侄子,早在他们登上蓬莱岛的时候,贺连天就已经给他飞鸽传书告知此事,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这两人是分不开了。
更何况段衍歌的性子他何其了解,这孩子一旦认定一件事一个人,那让他死他都不会放手,既然如此,倒不如送他个顺水人情,总好过大家都这么耗着,谁也不舒心。至于传香火,段家旁系里还有一位侄子名为段恒,七年前高中状元郎,在地方历练了四年,三年前刚回京城。新皇即位,正是用人之际,以前的旧臣要么早起反心,要么庸碌无为,段恒处事果断又有章法,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赏识,破格用为大理寺丞,去年因办一宗大案又升任刑部尚书。看皇帝的意思,是要他轮转六部,再过几年任命为尚书令,成为当朝宰相了。
将段家的爵位交给这样的人,倒也不算是辜负列祖列宗。
目送段老侯爷离开后,段衍歌才道:“我爹也不是什么老顽固。”
说完便拉着慕长枫的手离开了锦苑,慕长枫也不问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只静静的跟着段衍歌走,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害他,只会给他更好的未来。
锦苑离曲江是不远的,纵然两人没有用轻功,也还是在半个时辰后到达了曲江边。这个时辰,江边自然是没有人的,两个人吹着有些寒凉的夜风,却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得到了段老侯爷的同意,就跨过了相守一生的最后一道屏障。
拐角处的时候,段衍歌从袖中取过一张白帕蒙住了慕长枫的眼睛,带着他来到了江边。扯开白帕的一瞬间,慕长枫被眼前明亮的光华晃花了眼睛。眼前不是他以为的漆黑一片,反而是满江莲花灯在水上静静漂浮着,大致看一眼,恐怕有上万只,而每一只灯上都写着四个字——
“心向往之”。
“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盏莲花灯,从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开始制灯,到今日,终于到数。”段衍歌拉着慕长枫的手陪他一起看着满江红色,轻声道。
慕长枫看着江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字体他是认得的,一万盏灯,便是四万个字,一笔一划写出来不知费了多少工夫。
段衍歌看着他被灯映红的脸,轻笑道:“十里莲灯为聘,不知慕教主可还满意?”
慕长枫的手掌紧紧攥在一起,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段衍歌微微一笑:“稍等。”随后从停在江边的一条船上钻进去,不一会儿提出了两盏河灯。
慕长枫一眼就看到两盏灯上的字。一盏写着“重义轻生不自知,白虹贯日报仇归”,一盏写着“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段衍歌提着灯走近慕长枫,将两盏灯落到地上,蜡烛将灯燃起,不一会儿就化成了灰烬,消散在了风中。而地上,赫然落下两只素色的指环。
段衍歌望向慕长枫的眼睛里全是款款深情:“你不再需要报仇而归,我找到了陪我风露立中宵之人,我们曾经许下的愿望都已经实现,这两盏灯,便可烧尽还愿。”
段衍歌凑近慕长枫,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知道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成亲之前要做什么吗?”说完,不等慕长枫回答,他便继续道:“
求婚。”
随后他单膝跪地,从地上拾起那枚指环,那是他用昆仑玉亲自打的玉戒指,跟着玉匠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打磨精致。
而后,段衍歌的声音缓缓在暗夜里响起:“我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用了不足两年的时间。但是在这两年里,我们一起走过了不少的风雨,现在,雨过天晴。但是我知道,以后的路上,必定不会是阳光灿烂,必然是会布满荆棘,可坎坷前路,”段衍歌拉过慕长枫的右手,将玉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道:“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段盟主: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