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民族的命运是多么不可理解!在15、16世纪时它是那么引人注目、那么到处侵略,而它的衰落又是那么彻底,连在自己的殖民地甚至在宗主国的领土上都被殖民化了……并非只有英国人才明白澳门代表一种被错过的机会。一位法国观察家说:&ot;如果澳门从属于一个活跃的、灵巧的民族,它可以很快达到高度繁荣。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将吸引大宗贸易。&ot;难道大家不认为在读一篇对未来香港的描写文字吗?
最终,在澳门最取得成功的是中国人。外国客商,特别是英国商人花费的巨额款项都到了中国人的腰包里,因为一旦各自独立,他们就是最勤劳、最会模仿、最善于适应而且是效率最高的人。他们什么都制造,而欧洲人向他们买所有的东西。在爪哇,英国人已注意到中国人充满了活力,并已把荷兰人淹没。&ot;他们建造所有的房子;对于他们,只要能赚钱,就没有费力低贱的活儿。他们是洋人唯一的仆人,因为葡萄牙人只有黑奴。&ot;
这座国际性城市的情况真是惊人:贫穷使葡萄牙人处于社会的边缘,而英国人则由于财富也处于社会的边缘,其他的欧洲人生活在一个圈子里。中国人想方设法搞钱,当然那是在他们自己家里;然而,只要他们不在自己人中间,只要能避开天朝官僚的严格控制,那么他们就能更兴旺发达。
但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天朝很难容忍他们这样做,就像乾隆不能容忍巴达维亚的中国人一样。容忍那些专靠与夷商贸易为生并受到后者影响而玷污自己的人?呸!&ot;在澳门的中国人是这民族中最卑劣的一部分;我想说的是那些该民族都不把他们计算在内的人。&ot;
商埠和传教基地相安无事。传教工作在澳门由一位常驻官员负责。他是意大利人,&ot;他把收到的钱转交给在中国各省的传教士,把中国修道院的修士送到意大利学习,把那些刚学成回国的新传教士安排到各自的教区。&ot;做起来可不如说说容易了,拉弥额特和汉纳神父就是个例子。
托马斯要去参观圣约瑟夫修道院。他的大朋友李雅谷先生1773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正好是他去那不勒斯前。斯当东是在那不勒斯中国学院觅到他的。英国人建议他去英国谋得一个职位:他们能给一个中国人的报酬还有比请他与他们一起生活更高的吗?&ot;虽然他对与我们分离表示遗憾,但他宁愿在其出生的故土终其余生。&ot;
李雅谷继续从事传播福音。直至1802年,他都有书信给他的故旧。他在一封发自陕西的信中说:&ot;由于湖广、陕西和四川诸省日益蔓延的叛乱,从这里到澳门的路几乎无法通过。&ot;他像众多的其他传教士一样,成了叛乱的受害者吗?再也没有人听到过他的消息。
&ot;天主教&ot;城市与&ot;异教徒&ot;
像在马德拉和里约时一样,这些新教徒必然会把葡萄牙的明显衰落与天主教的强大统治联系起来。天文学家记道:&ot;到处可见牧师和教士。到处是十字架,甚至插在城堡上的旗帜中间都能看到十字架,好像他们是防卫设施的一个部分。&ot;1月19日星期一。小斯当东的日记有这样几句话:&ot;钟鼓了一整天。&ot;他数了一下,总共有13座教堂。他参观了其中的好几处。它们&ot;非常漂亮,是按罗马风格装修的。&ot;
行圣灰礼仪的星期三,做了一天弥撒。长长的仪式队伍走遍全城:&ot;手持镰刀的死神开道;后面紧跟着一个擎着血迹斑斑十字架、全身披黑的人;再后面是圣母、耶稣和诸圣的像,每尊塑像被安放在盖着黑布的棺材上,周围都是旗帜、十字架和钟。&ot;
几小时后,中国人组织了一次反游行。&ot;渔民手提灯笼和用纸或绸制作的、从内部照亮的大鱼灯,打着锣游街。&ot;有的鱼涂着鲜艳的色彩,&ot;鱼颌和鳍还会动&ot;。&ot;中国人的愉快情绪&ot;与&ot;葡萄牙人的凄凉严肃&ot;形成鲜明对比。文化上的对抗,文化上的较量。
但英国人是否对宗教很精通呢?丁维提遇到的一个中国人可不这么看。当天文学家参观澳门的一个中国寺庙时,他看见几名虔诚的水手把祭品放在祭坛上。其中一个水手向他示意,他在这块圣地是多余的人:他用蹩脚的洋泾浜英语说:&ot;英国人对宗教一窍不通。&ot;(englishnosaveyuchaboutreligion)
他们的新教教会活动过于审慎,所以整个东方都把英国人视作&ot;异教徒&ot;。一下子,他们就无权有自己的墓地。安德逊发现他的同胞的墓&ot;被中国人的墓团团围住&ot;。&ot;只有天主教徒有自己的墓地。&ot;安德逊的抱怨,多么像中国人在抱怨。他的同胞被迫长眠在远离祖先的地方成了孤鬼,安德逊为此十分感动。可又多么像英国人在抱怨:&ot;墓地,令人向往的墓地!&ot;啊!那些在教堂周围铺着草皮、竖着白色苔藓的小墓地!这种抱怨又是多么合乎人情:在死者中占有一席之地……最好还是每人都回到自己家里。
第七十九章 令人吃惊的军事同盟要求
(1794年2月1日-3月19日)
这一回,使团可真没有什么盼头了。长麟拒接特使于1月底自澳门写给他的一封信,原因是他已对北京说了使团已经放洋回国。在离开澳门到回国前的这段时间里只好被迫休假。他们不断互相拜访。他们会见了俄国人和瑞典人。&ot;狮子&ot;号的船长在一位俄国绅士家里甚至还见到&ot;一艘刚抵达这里的法国战舰的舰长,伊拉斯马斯爵士曾在澳门海域追击过这艘战舰&ot;。追击已成为过去;两位对手可以平心静气地围坐一桌交谈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