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翻译照例缓和措辞的语气,而不敢更改内容,生怕中国人叫第三个传教士检查他们的译文。贺清泰神父料充说:&ot;至于责怪变了宗教,中国人一个世纪以前就知道这事了。再说,英国商人带往广州许多有些猥亵的细密画的钟表。&ot;(从英国自澳门向广州运进&ot;猥亵的细密画&ot;,到从香港秘密传入广州,又被讲究道德的人民中国查禁的黄色录像带,真是一脉相承!)
这两位神父向马戛尔尼作出如此这般的解释,是否想消除对他们会在该事端中起什么作用的猜疑?难道他们不会在应朝廷要求翻译英国备忘录时悄悄塞进第七个要求?他们这样就能趁机厚颜无耻地提出一个他们知道不可能被接受的要求导致中国拒绝,以便长期排除英国国教的可能竞争。这种玩弄权术的设想我认为站不住脚。当马戛尔尼在路上向松筠提出这一问题时,后奏并不否认皇帝的答复超越了国王的要求。特使和大学士的见解不谋而合。
相辰.可以想象以索德超为首的葡萄牙传教士给珅出主意,多余地拒绝对方没有提出的要求,--葡萄牙人的猜疑激发了中国人的猜疑。索德超减轻了和珅的慢性风湿痛。钱德明神父写道:&ot;一个外科大夫通过给人看病,可以比所有其他富有才华的传教士加在一起为我们神圣的教会获得更多的保护人。&ot;
美梦破灭
马戛尔尼接到这份敕书犹如挨了当头一棒。他在启程前曾说:&ot;要使人类的知识更趋完善,要不顾我们天性里的缺陷去建设一个幸福的社会,这就不光需要我们同中华帝国间建立起自由的、不受限制的关系。&ot;但是,这种乐观的冲动却已被粉碎了。
在中国人眼里,这位启蒙运动时代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低下的商人,一个蹩脚的传声筒。使团耷拉着脑袋回来了,但使团的荣誉却要求不把难以忍受的拒绝透露出去。敦达斯对马戛尔尼下的指示就像是要求保守秘密的命令:要是朝廷全部拒绝,宁愿它没有存在过。应当不予泄露。
像第一份敕书一样,英国人给予其同胞的第二份敕书也是经过删改的译本。1793年11月9日,马戛尔尼从杭卅给亨利&iddot;敦达斯写了一封长信,信中只谈到两份皇帝敕书:&ot;委派常驻北京大使的要求被拒绝。所有其他问题不加具体说明就被简单地排除,皇帝陛下认为泛泛地尽应对我们的商人优加体恤就够了。&ot;
马戛尔尼美好的梦想破灭了,这是多么令人伤心呀!&ot;这是英国派往中国的第一个使团,许多人,首先是我,对它的访华满怀着希望,作为该团的使臣,我不能不感到最痛苦的失望。我不能不为失却了最初的前景而感到万分遗憾。&ot;
人们并没有让马戛尔尼长久地沉浸在这沮丧的思考中。当地知府向他指出水位低了,而且每日都在下降。&ot;皇上对您表现出多大的关心啊!他亲自过问让您尽快动身。几天后,这些河流就不能再通航了。&ot;马戛尔尼也许没有完全了解中国,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上当受骗:&ot;这位官员也学会了。&ot;对于皇帝的&ot;关心&39;,他已经吃尽了苦头。
第五十章 一位文人大学士
(1793年10月8日-10日)
沮丧之外,又增添了无聊。通州,都已经见过。船只,也已经见过。然而,马戛尔尼写道:&ot;准备工作还需要好几个小时;但是它们进行得如来时一样认真。&ot;人们感到他下决心要使自己放心,就像一名观察军官食堂的将军。在普通士兵方面,安德逊则不那么热情高涨。还是一片混乱:&ot;没有人能认出自己原来乘的船。行李还扔在岸上,因为缺少足够的苦力把它们搬运上船。在来时对特使给予的照顾此时都已消失不见了。&ot;托马斯补充道:&ot;我们将沿河而下,但这些船只不如来时那么漂亮了。&ot;
丁维提也谈到了仓促混乱的场面。一二船,这位头头就无心再注意周围的事了。
重新找到拒收的马车
码头上出现了一桩怪事:赠给和珅遭到拒绝的那辆马车。它就停在使团下榻的&ot;寺院对面&ot;,&ot;一大群中国人在围着看&ot;。它处境可悲,后来被扔进舱底,经过了中国的各个港口,最终在马德拉斯上岸。这又是一件令人感到耻辱的事。
10月8日,船队解开缆绳。漫长的航行开始了。北方的秋天很干燥;运河和大江的水位大为下降。第二天白天,船只3次搁浅。这就有很好的理由--不仅仅是礼仪方面的--要抓紧动身。
勋爵说,只是到了10月10日下午,&ot;王大人才来告诉我:松筠刚收到皇帝的一封信,他希望告诉我信的内容。过了一会,我见他的船很快向我的船靠拢。&ot;
马戛尔尼上了他的船,感谢这位大官在热河皇家园林里客气的接待。松筠告知马戛尔尼:皇上的诏书责成他保证使团顺利到达舟山,并送使团上船。如果船只已不在舟山,他将陪同使团直至广州。事实上,朝廷刚才终于要求官员如果大船尚未出发,就让它们留在舟山。
随身携带大量书籍旅行的官员
马戛尔尼被吸引住了。人们感到他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担任内阁成员的六名国务大臣之一竟然劳驾花那么多天时间来陪他。他认为彬彬有礼的松筠同粗暴愚蠢的徵瑞相比有天壤之别。斯当东也对这个&ot;生性谦和&ot;、&ot;为人宽厚&ot;的人赞不绝口。他富有&ot;文学修养&ot;,这可能有助于&ot;根除他的民族偏见&ot;。这是他所遇到的唯一在&ot;旅途中携带大量书籍&ot;的官员。然而,他是鞑靼--蒙古人。他在袍子外面套着一件黄马褂,表现出&ot;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ot;。&ot;一天,翻译刚要在他面前坐下,立即被他纠正站起来&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