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安德鲁瞄准了一只正在地面上啄食的雉鸡,还没有扣动扳机就听见一声枪响,豪金斯从他的身后走过来,把那只死去的雉鸡串好,挂在腰间,从安德鲁的身边走了过去。安德鲁无奈地笑了笑:&ldo;豪金斯,你看起来真的很讨厌我啊?&rdo;&ldo;你知道。&rdo;豪金斯回答。当豪金斯屏息正瞄准着一只在树下活动的野兔时,安德鲁也抢在他前面射击,然后把那只野兔挂在了腰间,走过去的时候故意让野兔撞了一下那只雉鸡,然后走到不远处回过身来用好笑的眼神看着豪金斯:&ldo;你是在生气我来找肖恩了,还是在生气我和他很熟?&rdo;&ldo;你喜欢他。&rdo;豪金斯看着安德鲁,眼神并没有利刃的那种锋锐,但是却很有压迫感。安德鲁不以为意地将枪扛上肩头,有点痞子的味道:&ldo;我是喜欢他。那又怎么样?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一直在你身边。&rdo;&ldo;你可以试试看。&rdo;豪金斯的唇角上扬。安德鲁嗤笑了一声:&ldo;怪不得肖恩说你自负的可以。&rdo;说完,豪金斯忽然举枪,鸣响之后子弹从安德鲁的脸边擦过,打在他身后的树上,一只斑鸠掉落下来,豪金斯走过去,将那只斑鸠拾起,&ldo;我又多了一只了。&rdo;比起打猎,肖恩其实更喜欢这种接近自然的感觉,毕竟树林和鸟叫声比起巴格达的沙砾实在是要美妙许多。他蹲在树下,观看着蚂蚁们搬运食物。豪金斯远远就看见了肖恩专注的样子,就像一个孩子。他轻缓地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树根上坐下。&ldo;它们很有趣吗?&rdo;几分钟后,豪金斯见肖恩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开口问道。肖恩回头,差一点栽倒,豪金斯一把托住了他。&ldo;只是很久没有看过了,小时候我可以盯着蚂蚁或者一只螳螂之类的东西看上几十分钟一动不动呢!&rdo;肖恩缓缓让自己站起来,这才感觉大腿有些麻了。&ldo;就像我看着你一样。&rdo;豪金斯淡淡道。&ldo;什么?&rdo;肖恩还没反应过来,豪金斯一只手将肖恩的脸托向自己,轻吻上了他。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基本上只是碰了碰而已,但是肖恩却明白了豪金斯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这个家伙别看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说起有些话来仍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肖恩吸了一口气,看向他的腰间,&ldo;哦,你的收获很不少嘛!&rdo;不远处,一个身影看着他们,然后默默地离开。安德鲁有些想笑,他一直都是哪怕很难过的时候都能随心所欲地摆出笑脸,但是此刻他却做不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和肖恩之间到底是怎么错开的。是那一天肖恩申请调去eod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他吗?不,没有人能阻止肖恩。也许自己也请调去同一个部门,他们之间会有一些不同吧。当他在车库前等待着,看着肖恩从悍马上下来,身旁站着的那个冷漠男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安德鲁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和肖恩分开的这段日子里,改变了。他的内心有一种惶恐,想要逆转这种变化。从前在支援部队里,就算他和肖恩分别在两个不同的连队中,安德鲁觉得肖恩和自己依旧是亲近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脱离了轨道呢?当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回到小木屋时,肖恩正在摆弄烤架,豪金斯与安德鲁则是在剥离猎物的皮毛。这场烧烤吃的还算愉快,肖恩与安德鲁聊着天喝着啤酒,豪金斯依旧习惯于沉默,不过如果肖恩问他什么,他没有再回答什么让人不知所措的答案了。收拾残局的时候,天空变得阴沉了起来,很快下起了大雨。他们顾不得收拾烤架和啤酒瓶就赶紧跑回屋里了。紧接着电闪雷鸣,木窗都被震的啪啪响。&ldo;我的妈啊,真赶得上那次野外演习了!&rdo;安德鲁感叹道。&ldo;什么野外演习?&rdo;肖恩问。安德鲁惊讶着侧过头来,&ldo;你不记得了?那一次野外演习之后你还被淋得发烧了呢!&rdo;肖恩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说:&ldo;那次我撞到头,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rdo;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豪金斯开口说了一声:&ldo;点壁炉吧。&rdo;于是安德鲁和肖恩才回过神来,开始摆弄客厅里的那个壁炉。有了火,整个房间也暖和了不少。肖恩打了个电话回去给梅西姑妈,对方嘱咐他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暖,这场雨可能会下到明天晚上。夜里,肖恩卷在毛毯中,虽然不觉得很冷,但总觉得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让他感觉少了什么。门被拧开来,那个人的脚步尽管放的很轻,但是肖恩仍然能分辨出那是豪金斯。&ldo;怎么了?&rdo;肖恩撑起上半身,对方坐在他的身边,将毯子拉过来,盖住两个人。肖恩被他环抱着,两人之间是彼此的气息。&ldo;没什么,我想抱着你。&rdo;肖恩没有推拒他,只是侧过身来也抱住了他。肖恩想,也许刚才自己在潜意识里也在渴望着豪金斯的到来吧。对方碎吻着肖恩的眉眼,没有□的气息,只是纯粹地似乎要表达内心中的某种感觉。肖恩也吻上对方的下巴,轻声道:&ldo;睡吧。&rdo;&ldo;嗯。&rdo;豪金斯呢喃了一句,两个人便相拥而眠。那一刻,肖恩发觉自己缺少的东西似乎完整了起来。瓢泼大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转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安德鲁在楼下准备好了早餐,然后来到肖恩房前,本想伸手敲门,他停住了,想起自己很久没有见过肖恩睡觉的样子了。他还记得从前和肖恩在一个连队的时候,有一次野外训练,他们俩被分配去伏击某个目标。目标出现之前,他们总是轮流盯梢。轮到肖恩休息的时候,他就会闭上眼睛,趴在潜伏地点,双手仍然扶着枪,只是下巴磕在泥巴里。闭着眼睛很安静的模样,甚至于有落叶从他的睫毛边擦落都不自知。安德鲁那一刻一阵心悸,无法自己地盯着肖恩看,几秒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标应该是在前方。此刻,他的手握住门把,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当他看见床上相偎的两个人,所有的思维似乎被死死捏住,他无法去想,也无法再去支配自己的身体。他愣在那里,很久。肖恩睡着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安德鲁忽然在想,这份平静是不是因为他的身旁躺着豪金斯?安德鲁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在没有吵醒他们两人的情况下将门合拢。他缓缓走到小木屋的门前,门檐上的木制风铃啪啪地响。他为自己点了一支烟,靠着墙抽了起来。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他对自己说,笑一下安德鲁,这没什么大不了。吸了一口气,随着烟圈在湿冷的空气中缭绕,安德鲁的唇线驳裂开淡然的弧线。如果他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就只好让自己满足于只是看着你而已了。虽然这样有点委屈。此时,肖恩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ldo;安德鲁,你已经起来了啊!&rdo;&ldo;是的,&rdo;安德鲁转过身来,扬了扬手中的香烟,&ldo;桌子上有早餐,你吃吧。&rdo;肖恩拉开椅子,坐在桌前,&ldo;哟呵,安德鲁……看不出来你手艺还不错。&rdo;安德鲁依旧是看着那绵绵细雨,&ldo;你喜欢吃就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豪金斯做东西很难吃,记得来找我。&rdo;肖恩楞了一下,几秒之后才明白过来安德鲁话里面的意思。&ldo;谢谢你,没人做出的三明治会比你更好吃。&rdo;只要谁都没有越过那道界限,他们将永远都会是朋友,没有那些多余的复杂情绪,肝胆相照,坦诚相对。雨停之后,三人便收拾东西开车回去华盛顿市区。虽然这次的打猎与烧烤被这场雨搅的很扫兴,但是肖恩却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多,特别是能和安德鲁这样毫无芥蒂地相处。车子里正放着一首老歌,安德鲁先是跟着小声哼哼,然后肖恩也颇有兴致地跟着唱了起来。两个人越唱越大声,□的部分安德鲁更是伸出一手来搭在肖恩的肩膀上,而肖恩也仰着头忘情地唱着。两人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原唱。这个时候,后车座的豪金斯终于开口说话了:&ldo;这样开车不安全。&rdo;他一本正经的提醒之后,是安德鲁与肖恩的放声大笑。&ldo;不愧是豪金斯啊!&rdo;肖恩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ldo;你不觉得让他生气很有趣吗?&rdo;安德鲁学着豪金斯的声音来了一句,&ldo;这样开车不安全。&rdo;然后肖恩又笑了起来。&ldo;嘿,豪金斯……做人不要那么严肃,不然以后肖恩抛弃你了就不会再有人能忍受你了。&rdo;安德鲁摆弄了一下司机头顶的后视镜,看着豪金斯的脸半开玩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