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凛以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却怒火中烧,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肩膀,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这人儿呐,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他每次回时必去她师父那儿探探口风,生怕她被他拐去。如今没被那人抢走,却是让太子得了空子。
他愣了好久,也抓了勿尤好久,直到勿尤说疼,他才回过神来,再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勿尤心里骤疼,不知为何,大哥此时的眼神,让她受不了。
他放开了她,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去,只在夜色中,留给勿尤一个落寞失魂的背影。
尤儿,有了喜欢的男子……却不是他……
你还记得吗,尤儿。你三岁那年,第一次来相府,那小肉球的一团,直直追着我,叫我凛哥哥。
当时你还那么小,那么小,就在我被父亲罚跪在院里时,一直待在我身边,咿咿呀呀地说着,还敢窝在我怀里,不停地笑。我天生性子冷,连弟弟都不敢近我身侧,唯有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
三个时辰,太阳正值日头,你我都被晒晕了。虽说我极力护你在怀,但终究无功。
你醒来时,大哭,哭喊着叫我,凛哥哥,凛哥哥……一声声都叫在我心里。我在,尤儿,凛哥哥,一直在。
尤儿,那样的你……终究不会是我的……吗?
&ldo;大哥……他,怎么了?&rdo;勿尤心里还是疼,看到那样的大哥,她莫名的难受。
霍相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回去,说:&ldo;尤儿,既然,你喜欢太子,那父亲也管不了那么多。你,你乐意便是了。&rdo;只是你的身份,真的无碍吗。
&ldo;父亲……&rdo;勿尤觉得,今日怎么谁都怪怪的。
&ldo;回去吧。该歇息了。&rdo;霍相摇头,示意她不必说了。
勿尤听闻,也不再多说什么,回了院子。玥芜却还是那股兴奋劲儿没使完,直拉着勿尤问,&ldo;尤儿姐姐,什么是太子妃啊?&rdo;
春语夏言过来替她换了身衣服,她想了想,便道:&ldo;太子妃啊,就是太子的正妻。同那把你们赶出家门的凶恶悍妇一般。&rdo;
玥芜一笑:&ldo;尤儿姐姐才不凶呢,娘亲也说了,尤儿姐姐是好人。&rdo;
霍勿尤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越发觉得他像个女子了,&ldo;对了玥芜,你姐姐呢,今日好像没见她。&rdo;
她还没来得及顾及林扬芷,这女人,可是害她害上瘾了。若不是看在单依和玥芜的份儿上,她早把她扔湖里喂鱼了。
&ldo;姐姐昨夜被闯入的毒蛇吓着了,一大早就回来了,在揽月院歇着呢。&rdo;
毒蛇?皇宫里有毒蛇,勿尤会心一笑,想来定是二哥修理了她吧。
打发了玥芜,她便歇下了。
第二日,她早早地起了,打算去看看大哥,昨日他着实奇怪得很。谁知下人告诉他,大少爷只是跟她和相爷碰了个面,便走了。勿尤心里满不是滋味。
她用了早饭,便拿着烧鸡,去找她师父及可能是阿玄的尸首了,希望能留点骨头。
&ldo;你说,小遇儿去哪儿了,为何我去了相府和皇宫也没寻到她。&rdo;她师父提起阿玄的一只耳朵,惊得它喵喵乱叫。
昨日明明勿尤说了不来,他还是想得紧,便傍晚时去了相府,结果没见她回来,便又去了皇宫,找了一大圈,也没见着人,又悻悻然回来了。却不料那时勿尤正坐在马车上,在回来的路上。
&ldo;小遇儿小遇儿,小遇儿啊……&rdo;他不厌其烦地叫着,一旁的阿玄却忽地直起身子,对着远处龇牙咧嘴起来。
那人又来了。
身着异国服饰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与他那身后三三两两的属下对着她师父行礼:&ldo;大人,您还没考虑好吗?&rdo;
她师父对此嗤之以鼻:&ldo;国老,我不是说了吗,我在等人。反正拖个两三日,那位子又不会被人抢了去。哦对了,也没了可抢的人,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rdo;想当初他离开之时,可是谁也没有留他。
那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却也不好反驳。
他上前一把抽出自己的剑,对他说:&ldo;不能再拖了,大人!如若您还执意留在这儿,那老臣就以死谢罪。&rdo;
他说罢,身后的下属也都抽出佩剑,做出一副要自刎的模样。
她师父觉着好笑,正欲开口奚落他们几句,就见远处一摸白兰色的身影飞快掠过他们站定在他面前。也许别人没看清她的动作,但他看清了。
她伸出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用手帕擦了擦,那嗜血的模样与他如出一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眼珠此时呈黯淡的灰色,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淡淡道:&ldo;这血是极美的鲜红色呢。&rdo;
身后的一干属下应声而倒,个个喉间如被手指划开一般,一条两寸长的伤口中流出汩汩鲜血,一击毙命,神情姿势都与刚才要自刎时一般无二。
只剩面前那男人,霎时被吓得瘫软在地,这女子,竟如此残忍?
她师父见她又如往昔杀刺客一般的模样,不禁仔细思量,教她武功真的好吗?
&ldo;遇儿,够了,过来。&rdo;
她的神色忽地又回到平时,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喂阿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