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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1页）

小跨院（4）

在此背景之下，八月的中秋节到了。

人们想象着，月圆之下，不再有兵荒马乱跑贼躲匪，耕种者能宁静地丰收，学坊里能安然地开课，乞讨者能安全地伸出双手。对苦胆湾而言，孙老者还在，村人就有理由度过一道一道的难坎儿，那三个寡妇也就坦然地活着。对孙庆吉高卷两口子而言，平白无故就得了个大儿子，这老连长就比送子观音还神圣。所以，孙庆吉带着花鼓班子上来拜中秋，他是憋着心劲儿要叫老连长高兴。

大案上满摆着花生、罐梨、大枣、核桃、西凤酒、老刀烟，龙驹寨意大利传教士酿造的&ldo;四皓牌&rdo;葡萄酒整箱子打开。老连长的两个参议因为上省串说有功，也翘着二郎腿一会儿要吃哩一会儿要喝哩，直把几个挎娃子指拨得手忙脚乱。一伙子参谋副官吆五喝六着猜拳行令，老连长也咧着嘴尽他们的兴儿去闹腾。

刘奴奴虽没包头化妆，可一颦一笑让老连长心麻。他捏花生的兰花指，他说笑话的细嗓音儿，他拧腰颌首的柔软和扭捏，实实在在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老连长的朦胧里，这是一个可以同床共寝的情种，谁要说他是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老连长会给你摔手枪的!

已有三分醉意的老连长，忍不住伸手在刘奴奴的后腰上捏。刘奴奴谄笑着，把一颗红枣衔在齿间，眉眼儿一闪一闪地问他：&ldo;&lso;五花一菩提&rso;，你还记着吗?就是那年在龙驹寨出的题，你解开了吗?&rdo;

这事老连长几次想问都不好启齿。自从他知道房中术里有个&ldo;五花一菩提&rdo;的学问，就日思夜想着解其奥妙，可是苦苦不得其法。这男女交媾，五个部位同时操办，他实在想不出来是咋作弄哩，他甚至掰开兵书用步兵持枪操典作参考也不解玄机。他问二婆子，二婆子脸一沉问他是想当神仙呀；他要在三婆子身上作试验，三婆子说他嘬着牙花子折磨人还不是想娶小的哩；他教十八娃一招一式配合他，十八娃哭哭泣泣地弄不成；他又去龙驹寨找那一堆干女儿，干女儿们就笑死笑活说这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活……

今日又捏着了刘奴奴绵软的后腰，老连长毛脸一热，说：&ldo;我试过了多人，咋折腾都不行，你顾了上头顾不了底下。我就猜想，这&lso;五花一菩提&rso;非得俩仨人一同下手才能做成。&rdo;

刘奴奴一手掩了口，嗔笑着说：&ldo;这你还是没得窍门哩。要仨俩人一同操办还有啥乐子哩?那也就不算啥难题了!&rdo;

老连长的指头在刘奴奴的腰肉上抠着，刘奴奴疼得趔趄着身子，一边说：&ldo;&lso;五花一菩提&rso;，最要的一条是你要把人选准哩。这不是谁家女人、也不是自家婆娘，谁都能给你胜任的，长得美丑肥瘦都不是顶要紧的。&rdo;

说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老连长就有些着急。他看十八娃胸前挂个腰围子、双臂戴着袖套子在那里端茶抹桌子，就红脖子涨脸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招&ldo;哎哎&rdo;一声喊，就有挎娃子扯了扯十八娃的后襟。十八娃过来，老连长伸手一揪，嘣地一声腰围子的系带断了，老连长低声斥责：&ldo;换衣裳去!人面前嘛，穿这像啥?打扮了给开门调儿帮腔子。&rdo;

十八娃郁郁而去，刘奴奴瞧了孙庆吉一眼，这耍丑的尿床王脸上青一阵的白一阵。这十八娃好坏也曾是孙家的人，当年也是上下州川的人模子。你老连长那时候垂涎三尺，老大孙承礼一死，你又是认干亲哩又是攀远亲哩，高头大马地把人接走，虽然苦胆湾人至今不知道十八娃在于府里是佣人还是小妾，但想着总不致沦落为烧火的粗使丫环吧!

刘奴奴看孙庆吉脸色僵硬，就赶紧给老连长说：&ldo;凯胜儿这娃初到庆吉兄家里，闹肚子换水土屙了十几天，把娃整得病蔫蔫地没了精神。陈八卦给了一个单方，吃了没十天娃就像换了一个人，个头儿也蹿了一截，说话办事那聪明劲儿‐‐‐再要有学上啊，这娃将来准成大才。村里人都说，老连长你好眼力啊!&rdo;

孙庆吉一下子眼就热了，连声子对老连长说：&ldo;我老婆嚷了几回，要上来磕头谢呈您哩。我说你个土锤子婆娘，老连长见了还不恶心死!&rdo;

老连长就笑了，慢声子问：&ldo;媳妇给娃说下了吗?要趁早要趁早哩!&rdo;

孙庆吉说：&ldo;像儿是给瞅下了，可老婆嫌人家女子大几岁。我说怕啥哩，女大三，抱金砖嘛!&rdo;

刘奴奴就笑得怪样样的，又戳一下老连长说：&ldo;他是想一根筷子挑两疙瘩面哩，操着&lso;烧馍头子&rso;1的心。我说你扒灰啊，当心蹦火炭儿烧了!&rdo;

老连长乐得嗝儿嗝儿直噎气，一根儿神经就兴奋起来，连问：&ldo;哎哎，你刚才你刚才?&rdo;刘奴奴翻起眼皮，故作木然状。老连长就蜷了中指在他头上敲打，一字一句地说：&ldo;奴奴儿，奴奴儿，你不是个好先生哩。你出的题学生答不上来，你就不管啦?不管了也罢，我留级呀，到孙庆吉那儿插班呀!&rdo;

孙庆吉仗着酒劲儿说：&ldo;好啊好啊，我办个&lso;烧馍头子&rso;培训班，第一茬学生就收老连长啊!&rdo;

刘奴奴捂着脸笑说：&ldo;老连长你能给他当学生啊?他只会教人尿床!&rdo;众人的哄笑声中，奴奴又身子一软伸指头捅了一下老连长说：&ldo;你这学生我是要教到底的，你是真草隶篆都写过了，字儿一串就是文章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