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秦太医说,这孩子只有四个月大,那到他命终之前,孩子也只有九个月大,他能生下来吗?
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这件事像梦一样,回到王府,他蹒跚地走回自己的房里,饭也不吃,蒙头大睡。
萧远浚在太医院看到原辰卿像受了巨大打击一般,连自己叫他也没听到,原先有些生气,但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再也没有原先从容镇定的样子,萧远浚就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被自己这么一弄,以后肯定做不成男人了,也难怪他打击会那么大。
萧远浚陷入深深的自责里,忽然有股冲动想要抱抱原辰卿,连秦太医的话也没听进去,只想着回去要抱住他好生安慰一番。
「王爷,怀孕对母体损伤极大,在产前还是不要行房了吧。」
「嗯?」萧远浚像是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微臣的意思是说,王爷和原公子行房过繁,对孩子不太好。」秦太医看到他走神,体贴地再说了一次。
「啊?」
萧远浚吃了一惊,之前抱原辰卿只是担心怀不上孩子,所以每天能做几次就做几次,尽管有时对他十分生厌,也会抱他。现在孩子已经确定怀上了,但还是想抱他……秦太医提出这个要求时,他竟然发现要做到这一点十分为难,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一点也不能做吗?」
「也不是不能,只是不可过度……」
「那就好了。」萧远浚松了一口气。
「最多一个月两、三次。」秦太医慢吞吞地把话说完。
萧浚远忍着想爆粗口的冲动,一个月两三次,当他是圣人?圣人也有老婆的好不好?
萧远浚低咕着和秦太医告辞,走出太医院后,发现原辰卿果然没有等他,不由得有些失落。快马赶回王府,下人又告诉他原辰卿已经睡下了。
回到房里,看到原辰卿果然在睡觉,他有些扫兴,想转身离开,但看到他盖着头睡觉,身体也蜷起来,像极了一只狗儿……
不,他是狐狸,平时只会笑的狐狸,但是现在不笑了。
萧远浚有种想把他被子掀开捏捏他的脸强迫他笑的冲动,却又不想吵醒他,便坐在床旁边看着缩被子里动也不动的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被子猛地掀开,男人坐了起来,冷冷地瞪着他。
「你没睡啊?」
「我要睡了,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我……就看看看你而已。」被质问的萧远浚有些无辜,眼睛却忍不住盯着原辰卿起伏不定的喉结看,仿佛一只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原辰卿心里忽然有些寒意,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疲倦涌上心头,他用手捣住自己的面孔,伏在曲起的膝盖上,几乎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是在哭吧?
其实他一点也不像楚大哥,楚大哥那么坚强,一定不会哭的。萧远浚心里想着,却情不自禁地坐得更近了,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身体,下巴靠到他的肩膀上。
「辰卿,你为什么生气?有我们的孩子,你不高兴么?」
「我没生气。」原辰卿平静地抬起头来,眼睛却已通红,他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怕……」
像一只受伤的大狐狸抱着尾巴,从尾巴后露出惊疑而狡黠地表情,好可爱。
萧远浚不停地吻着他的脸颊,轻声呢喃着:「为什么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怕……我死了之后,没有人为我伤心。」他轻轻说着,转过头来,静静看着萧远浚错愕的表情。
父亲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儿子,但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在的二娘不是自己亲生的母亲,朋友或许会伤心,但都不是最爱自己的人,都不是……
「怎么会想到死?」萧远浚将脸贴到他额上轻轻磨蹭着,「那么久远的事情,不要提好不好?」
「小浚,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快死了。」原辰卿轻声说,「瞒了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萧远浚吃惊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可能会死?」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原辰卿微笑地看他的脸,像在谈论一件云淡风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