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哈哈!狗鼻子!给你猜中了!你的番薯粥炖好了没有?喊刘婶一起来吃吧。&rdo;马夫走到正在给自己缝裤子的陆弃身边,摸摸他的头,接过他手里的针线,示意他去叫刘婶来吃饭。
&ldo;这条裤子上次刚缝的,穿了还没到半个月,又破了!&rdo;陆弃不满的举起手中又缝又补的裤子嘟嘴道。
&ldo;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头窜起来有多快!还没半个月呢,又长了一指头。来,站起来我看看。是不是比我高了?&rdo;马夫和陆弃换了座位。
&ldo;你坐着要我怎麽比?反正不比你矮到哪里去!&rdo;已经十四岁的陆弃扮了个鬼脸,一转身溜进屋里去叫刘婶吃饭了。
马夫冲着他的背影宠腻的笑笑,就着一点菜油灯的光,开始拾络手中的针线活。心想下个月发月银时,记得要去给小四子买套合身的衣裤才行。不能买得太好,免得给府里的人看出什麽,也不能买得太烂,最好是灰色的,布料越结实越好。
吃饭的时候,实际上年约三十後半看起来却已经像四五十的刘婶突然开口道:&ldo;大少爷秋试结束托人传话说,明个儿就回来了。二少爷也从清风书院回来给大少爷洗尘。老爷一家隔了大半年没聚在一起,管家说明个儿府里会好好热闹热闹。让小少爷不要到处乱跑,乖乖呆在院子里不要惹事生非。&rdo;
陆弃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刘婶叫他小少爷,听起来就像某种讽刺。可是刘婶是个古板人,认定的事情怎麽说也不肯改。看到陆弃被夫人少爷小姐欺负,也只是看着不敢拦阻不敢多管。陆弃和她一起生活十四年,却怎麽都缺少一股亲密感。反倒是才认识三年的马夫倒跟他亲的跟什麽似的。
&ldo;刘婶,你放心。我哪儿都不会去。我待在屋里看书总行吧?&rdo;明天开始,该练秘籍的後半部了。如果马大哥知道我已经把前半部都记熟了,他一定会吓一跳吧。还是少年心性的陆弃心中有着小小的得意。忍不住抬头看了马夫一眼。
马夫正冲着他笑,笑得嘴边露出一对大括弧。
&ldo;来,吃鸡皮。烧鸡的精华所在!&rdo;马夫把自己碗里的烧鸡块剥了皮递给他。
陆弃也不跟他客气,就着伸过来的筷子,就把烧鸡皮嚼进了嘴里。
&ldo;呵呵,好吃不?&rdo;
&ldo;嗯。&rdo;陆弃点点头。
&ldo;刘婶,你也多吃点。&rdo;马夫给刘婶拣了一条鸡腿。
刘婶看了他一眼,露个淡淡的笑脸,又把鸡腿送进陆弃碗里。&ldo;给小少爷吃吧。也只有你来,他才能吃点好东西。小少爷,等你将来得到老爷的认可,认祖归宗後,还请莫忘了马兄弟的恩德。人嘛,总不能一辈子给人做长工,马兄弟可就等着小少爷发达了。&rdo;
马夫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可能在刘婶眼中,自己只是个巴结落难王孙希望将来捞点好处的穷马夫吧。
陆弃也没有说话,他了解以马夫的为人不会把刘婶的话往心里去。在心中,陆弃是可怜刘婶的,他认为刘婶在陆府待了十四年,也没弄清她和自己真正的立场和身份。也许我陆弃确实是块璞玉,但如果没有机遇没有人拉一把的我,终生也将只是陆府&ldo;贱货的儿子&rdo;,而不是什麽陆府小少爷!
吃过饭,刘婶先歇下了。
为了省灯油,马夫和陆弃搬了小凳子坐到院中。马夫就着月光,继续给陆弃缝裤子。陆弃则一招一式认真的练着秘籍上的棍法。
马夫偶尔抬头看他练得怎麽样,高兴起来就给他喂喂招。
第二天,陆弃老老实实的待在小院里忙背书忙打坐忙照顾他的蔬菜,本来是什麽事情都不会有的,如果陆府的贵客没有好奇的跨进这座小院的话。
陆府大少爷陆怀玉入京赶考回来了,虽然连榜都没入,陆府照样热热闹闹欢喜异常。因为陆大少爷带回了三位贵客中的贵客──宰相夫妇和宰相千金,这可给陆府的面子大大抹了一层金光!
说起来也是巧,陆大少爷正垂头丧气往家里赶时,碰到了回乡省亲的宰相一行。这宰相卞腾云不是个喜欢大排场的主儿,回乡的队伍除了他和夫人千金外,就只有两三个家人两三个护卫,准备一路游山玩水玩回老家,反正当今皇帝给了他三个月的返乡日。卞宰相一时无聊,见到陆怀玉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随口的搭了两句。
陆大少爷正满心沮丧浑身不快,听到有人搭话抬头就准备发火骂人。可这一抬头,顿时陆怀玉的火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因为卞夫人卞小姐的花容月貌,也不是他陆大少爷突然改了性子,只是因为他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卞腾云。他能认识卞宰相还要多亏了他那丰厚的盘缠,靠那些金银,陆怀玉认识了不少纨!子弟,这些纨!子弟没事就带他在京城四处逛,偶尔参加一些达官贵人的宴席,教他认识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