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自己不留吗?”
“我整日里胆大妄为,跑来跑去的,哪穿的上这么好的料子?”众人皆以为她打趣自己,只有许慎明白此话的深意。
“是谁送了妹妹上好的缎子?”令涵笑着问。
“就是那赤兔的主人,一位宫里的嬷嬷送来的,她还送了一块奇怪的铜牌呢!”燕子插嘴道。
“哦?敢问妹妹是什么铜牌?”凤雏饮者桂花酒问。
“只不过是一块铸了个忠字的铜牌,沉甸甸的,看着有些年头的样子……”令彤举着一只鹅掌边吃边说。
凤雏放下酒杯正色问:“那位嬷嬷可叫作禾棠?年纪约五十岁上下?”
令彤吃着点头,“蒋哥哥认得她?”凤雏说道:“时光若倒回三十五年,恐怕宫中无人不认得她!即便是现在,皇上皇后太后也是敬她三分!她那块忠字牌是用自己的血换来的,那是先皇赐给她的免死牌!”
瞬时,众人都不再说笑,齐齐的看向凤雏。他放下酒杯道:“三十五年前,先皇登基的第二年,南巡行至益州时,禁军虎豹骑领军杨茧突然兵变,禁军都统魏之疆率武卫营精锐平乱,浴血奋战一天一夜后,将叛军全部歼灭。
当晚在行宫庆功时,先皇身边的一位内监突然发难,拔刀刺向先皇,彼时侍卫皆离得远不能救,当时还是小宫女的禾棠正奉茶上殿,她急中生智将一壶热茶泼向内监,热茶拂面内监不禁吃痛,仅一瞬时,便给了先皇躲避之机,侍卫们急扑上去,护在先皇面前,内监见一击不中必定功亏一篑,大怒,转而刺向禾棠,禾棠肋间受刀血流如注,料想是命不该绝,后经太医急救则转危为安,渐渐痊愈……
先皇为褒奖其忠勇机智,御赐紫铜忠字牌,并许诺其无论犯何罪皆得赦免!不想,她竟将此牌赠与妹妹,可见她待你之诚心实在是天地可表矣!”
令彤听完呆呆说:“这样堪比性命的东西,日后还是寻个机会还给她吧,若早如此珍贵,实在是不敢收的……”
“那内监也是叛军吗?”燕子性子急,故事必得听完才行。
“那内监确为叛军收买,也是那次叛乱的最后一步棋……他势单力薄终被拿下,后来下了天牢,之后的事便未有听闻了”
“姨娘,小姐”突然小善自院外跑进来,
“二太太和令芬小姐回来了!”众人皆是一惊,凤雏的脸上难以掩饰的浮上一丝厌色。只有许慎不明所以仍静静坐着,他手背上的红疹业已消退大半,脖子里也仅剩一道印子。
柳姨娘上前将门关好道:“不妨的,不妨的,时辰晚了,她二人想必也累了,未必会过来……等她们进屋安置了,我们再散,先坐下,再吃些酒菜吧!“
令彤继续啃她的鹅掌,凤雏也继续饮着桂花酒,许慎坐在令彤身旁低声道:“吃了这么多的鹅掌鸭信,不咸么?”
“咸也要吃,这里的鹅掌比百味斋的还好呢!你既然问了,不如陪我喝点桂花酒?”
许慎语塞,凤雏促狭笑道:“那就喝上一杯吧”说完,给他倒了一杯,双手端给他,许慎无奈只得站起来接过
“此杯须一饮而尽!”只见令彤吴妈燕子等皆是笑吟吟的看着,许慎只好鼓足勇气闭上眼,赴死般将一杯酒灌了下去。
转眼,手上脸上红潮涌上,再一会竟连眼中都带了血丝,他渐渐坐立不安,手扶额头一副气力难支的样子。
吴妈不放心了:“哎呀,真过啦!许医生这般情状如何是好啊?”许慎抬眼看了看她道:“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令涵看了凤雏一眼,却是有些不舍,令彤想他二人也并不是常常可以相见,今日令涵生日好容易一聚,定是有些知心话要谈的。
于是道:“蒋哥哥急什么?且再坐一坐,多陪陪令涵姊姊”
吴妈拍了拍手道:“这么着,许医生今晚不走了,住我们府里,也省得蒋公子的马车再送一趟,此刻也晚了,即便回了医馆也是躺下便睡,况且他这样子,我们也不能放心啊……燕子,静香,咱们三个扶着许医生回去,蒋公子呢就再坐坐!”
许慎微弱道:“住在府里多有不便,我还是回去的好!”
“何来不便?楼下东西厢房都是现成的,上次令芬还住了一个月呢?被褥枕头都常备着的,每日有人打扫,进门就能住了!许医生您就别说话了,咱们这就走,走吧!”
五人出得房门来到院中,令彤走在许慎身边后捂着嘴,笑也笑死了,自己还是个医生,一杯酒便弄成这副样子……燕子和静香一左一右扶着他走着,吴妈在最前引路,即便是夜里,也可看见他红脸红手红颈脖,像煮熟的虾子一般……
屋子一下子便少了五人,顿时安静不少,柳姨娘笑着对凤雏和令涵说:“到里面坐吧,那里已经备好了茶点,这里让丫头们好收拾起来。”
两人刚起身,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柳姨娘在吗?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