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妃瑟轻声斥道:&ldo;休要胡言乱语,岂不闻兔死狐悲,若真的陈兰桡落得不堪下场,难道我要幸灾乐祸不成?何况她究竟如何还不知晓……何必说这些无稽之谈,给人听见,倒似是我无德。&rdo;雕翠深深低头:&ldo;奴婢说错话了。&rdo;左妃瑟举步往前而行,心中却忍不住想:&ldo;若陈兰桡真的被武魏的皇子强占,变作残花败柳之身,那么师公子恐怕就不会再属意于她了,这个倒也……&rdo;而在内殿,师神光听完那自庆城逃回的部将之语,脸色更是不好。微微伏身,他轻轻咳嗽数声,本就玉白的肤色近乎惨白,他盘膝运气,镇定了片刻,才又问道:&ldo;那公子燕归,真是那么说的?&rdo;这回来之人,正是被燕归一掌费了右臂、让他回来报信的那位,低头道:&ldo;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有半点虚言。&rdo;师神光脸色惨然,闭目叹道:&ldo;都是我的罪孽,祸及陈国,祸及兰桡……&rdo;他心情激动,嘴角竟渗出血丝,侍从们跪地求道:&ldo;求少主保重!&rdo;师神光手抚胸口,强忍心头痛楚涌动,忽然问道:&ldo;我父亲何在。&rdo;身侧侍从微微犹豫,继而回答:&ldo;属下听闻相爷……自进统城之后,跟章国安国侯过从甚密,日前还在安国侯府饮酒。&rdo;师神光目光一锐,银牙紧咬,痛心疾首:&ldo;好、好!他可真是我的好父亲!&rdo;一名侍从劝道:&ldo;少主务必隐忍,章国此刻对我等以礼相待,少主不如多留数日,养好身体后,再跟公子燕归一决胜负。&rdo;师神光道:&ldo;如今事态急迫,已没有我安心静养的时间了,传我令下去,召集入章的所有士兵,明日后,随我回庆城!&rdo;几人大急:&ldo;少主,您的身体……&rdo;师神光道:&ldo;我已经辜负过陈国一次,这次,就算战死阵前,也强于苟且偷安……&rdo;刚说罢,胸口血气翻涌,师神光忙停口不语,运功调息,才将那股涌动之意强行压下。他正欲开口继续吩咐,却听外头有人冷笑了几声,道:&ldo;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我来看自己的儿子,也要你们通报吗?&rdo;师神光听了这声,目蕴寒光,道:&ldo;让他进来。&rdo;☆、门外走进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气质打扮都属上乘,正是师神光的父亲、陈国丞相师倾。师神光的部下们见状,纷纷退出,并不向师倾行礼,多半低着头或者目光看向别处,显然有意冷落他。师倾倒也不以为意,只冷冷地哼了声,等众人都退出了,才自行坐了,看着师神光,问道:&ldo;你的身子如何了?我在外间遇到嘉明公主,她刚来看过你?&rdo;师神光垂眸,淡声道:&ldo;父亲是问我如何了,还是问嘉明公主?&rdo;师倾拧眉不悦,道:&ldo;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两个都问。&rdo;师神光道:&ldo;父亲心胸之宽广,着实让人惊愕,如今陈国已经落入武魏掌握,父亲身为丞相,却终日优哉游哉,仿若无事。亲生儿子命垂一线,父亲只轻飘飘一句如何,还不忘关怀别国公主。&rdo;师倾面露不耐之色:&ldo;行了,休要说教,陈国降了武魏,已成定局,又有何可说!哼,若不是当初你一意孤行不肯听从为父之言,恐怕陈国也沦落不到这个地步!&rdo;师神光闻言,又怒又伤,只觉得喉头一甜。师倾见他脸色不对,语声便缓和了些,道:&ldo;行了,事已至此,你我便各退一步罢了。世间并无不是之父母,你终究不能真的恨我欲死……&rdo;师神光慢慢地闭上双眸。他据守盐谷三月,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但所有的一切,却都因为父亲师倾的到来而天翻地覆。起初,师神光以为父亲前来,是怕他守关劳累,故而来安慰鼓励的,却没想到,师倾得意洋洋,对他多加嘉许之余,竟醉后吐了真言。&ldo;只要你击退了武魏,顺势娶了公主,将来这陈国,便是我师家的天下……&rdo;师倾哈哈大笑,道:&ldo;不愧是我的儿子。&rdo;那时候师神光还以为父亲只是喝多了,所以有些狂妄之语,便劝道:&ldo;父亲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此等话传了出去,必然会遭非议。&rdo;师倾却道:&ldo;怕什么?经过此战谁还敢说什么?陈社是个昏庸无能之人,也早该退位让贤了!&rdo;师神光心头震动:&ldo;父亲!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