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打扰我或是吵我,就是别用叨扰。”他顺势纠正用语,“你对这里不熟就乱跑,知道黑山有问题还这样!”“所以是我不对,别把气出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咬着唇,她居然也感到些微不悦,“凡事讲理,你这人就是不讲理!”“我--”好样的,她居然反过来说他了。“不过……”她迳自低下头,绯红了一张脸,“你担心我,让我很开心。”咦?就见她镶着一脸甜笑,娇羞的钻离他的身前,提着两袋便当直往前庭,小包早就冲回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瞧见她还一脸感激涕零,她眨了眼示意一切没事,让小包松了一口气。唯有樊谦晾在车子边,全身僵硬如木。她刚刚那抹笑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抚着胸口,他的心跳又出了什么问题?静蝶打开冰箱,很认真的挑选晚上要用的食材,一份一份放到流理台上去。之前樊谦教她客厅那个会说话的箱子叫电视,每天都会播放很多不同的节目,她好奇的什么都看,更是偏爱一些做菜的节目。为此,她很认真的学着怎么使用这个厨房,认识一些调味料和食材的名称,甚至还抄写下来。没用毛笔一开始不习惯,但后来却发现原子笔真是便利极了!随时随地拿起来就能写出字来,更不必点横竖勾捺,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像场记一堆龙飞凤舞的现代草书,任谁都看不懂。新生第二十天,樊谦的拍摄进度异常缓慢,起因在于赖巧屏一直演不好,加上他脾气又差,一旦赖巧屏的表演不如他意,他就会忍不住开口骂人,结果对方受不了,便三天两头请假,就算硬被逼来,演得更是差强人意,搞得演对手戏的其他演员都怨声载道。再这样下去只是恶产循环,谁都知道,樊谦也明白,所以正在跟马敬学商量对策。今天因为赖巧屏没来、张筱妮有通告,导致拍到下午两点就收工了,两个男人窝在三楼商量,她就负责洒扫庭除,得空时看看电视。二十一天,至少她习惯了这间屋子、这个黑山,还有樊谦。当然,静蝶瞥了眼在窗户上的人骨,骨头跟藤蔓似的攀附在窗框边,枯槁的脸极为惨澹,刻意张大嘴像是要吓她似的。这类家伙她自然也习惯了,就当不存在,假装看不见它们、听不到它们。“我跟你说,我换定了!”咆哮声传了出来,表示樊谦拉开了门。“合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合用就取消!”静蝶伸手握住窗框,使劲的把窗子打开,尽可能不去看被她撞碎的那堆骨头,再往后院里的树顶瞧去。哎呀,天快黑了,马敬学得走了。“她的经纪公司铁定会提告,你知道那要耗时多久吗?”两组足音往楼下走,在木阶梯踩出喀啦喀啦的声响。“耗就耗,我不能再用她!请假拖延拍摄进度就算了,一来又哭哭啼啼,一个场景都拍不好,浪费大家的时间!”樊谦气急败坏,“你以为开工不必花钱?便当不必花钱?”“如果你能把脾气收敛一点,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糟了。”声音来到了二楼,静蝶忙不迭把厨房里的东西给提到外面去。“你要我怎么办?和颜悦色?”樊谦下了楼,回首望着好友,“我再和气还是不行、还是得重拍,每天都在烧钱!”啧!马敬学皱了眉。该死的他说的没错!赖巧屏不是真的差,而是现在被骂怕了,吓都快吓死了,一瞧见樊谦就有压力,张筱妮也不客气的直接骂人,这要她怎么演下去?“你请一天假,让副导导戏怎么样?”马敬学提出了中肯的建议,“说不定赖巧屏能恢复信心,回到正轨。”“副导?”樊谦怔了住,“你要我放假?”“就一天,要不了你的命。”他叹口气,实在不懂这个好友干嘛老是说没两句就吹胡子瞪眼的。“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越来越瘦。你都吃泡面跟料理包对吧?静蝶!”“是!”听到呼唤,她赶紧迎上前,“我们真的都吃泡面跟料理包啊,很好吃呢!”瞧她还笑得一脸灿烂,他没好气的瞪着樊谦,都知道人家是偷渡客不懂了,也不好好教一下。“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都是化学的,吃多了会得癌症。”马敬学说了一串她只听得懂百分之五十的话,“要正常吃喝,你会煮饭吗?”“会!”她双眼一亮。事实上,今晚她就要下厨了。“你想把这屋子烧了吗?”樊谦推了他一把,“她不会用厨房啦--”“我会。”静蝶突然语出惊人,截断了他的否定,“那不难,学了我就会了。马先生,这是您的水壶,时候不早,您该走了。”还马先生咧……马敬学听了怪别扭的。不过经过这些日子和静蝶的相处,他发现她是个非常落落大方的女孩,说话的确京片子重,可是非常善解人意又勤劳,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难怪呀,啧啧,樊谦整个坠入温柔乡。樊谦走到玄关一瞧,天又要黑了,“你留下来吃饭,我再载你出去。”“嘿嘿……”天花板上的妖魅闻言,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有生肉了!有生肉了!”“天黑还不走的食物啊……叫树妖开门,用鬼藤把他卷出去,就有生肉可以吃了!”另一个黏在餐桌下方地板上的独眼怪开心极了。“对对对,这样又不会伤到胡子男,不违反约定!嘻嘻……”“我觉得马先生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静蝶立刻劝道,“毕竟天一黑,黑山会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载他出去,应该不会有事。”樊谦不以为意的说。她不愠不火,从容走上前,来到他身边,“当初白先生只有保证你没事吧,马先生是你重要的朋友,别冒险。”樊谦蹙眉,最后勉为其难的叹口气。“走了,马敬学!”他拿过玄关矮柜上的车钥匙,“我开车陪你回去吧。”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静蝶扬起微笑,回身朝马敬学走去,他啧啧两声。现在全世界谁说话都没目,就这个北京女人说话最有份量。“我熬了些养肝茶,你回去后一杯兑七杯水喝,你气色不佳,多喝点。”她温柔的说道,“不过得空的话还是尽快找个大夫看看,不宜延宕。”大夫?哇,她说话是怪,不过这样古的词都用出来了,真是厉害!“你觉得我身体不好吗?”他好奇的问。因为这样就特地为他熬茶?“嗯,一定有恙,我跟师傅学过点皮毛,看得出来你身子骨有状况,要快点解决。”她边说,边温婉着往前走去,“快点走吧,天要黑了!”真是蕙质兰心啊,气质高雅又恬静,甚至为他这个旁人都能熬养肝茶,是不是这种贴心让樊谦反常的?可是以前那个女模比她更温柔咧,连饭盒都做上了,却反而被嫌啰唆多事,怎么差别这么大?马敬学百思不解,不过眼看着天色渐黑,他也不敢拖延,赶紧跳上车子,让好反陪他开车离开。樊谦发动车子了,却迟迟没开动,降下车窗瞅着站在门口的静蝶。“你一个人不要紧吗?”他不安的问着。毕竟黑山只保他一人没事啊。“我没事的。”她肯定的点头。“我比马敬学先生安全。”只要那位老松没点头,再厉的鬼也不能动她对吧?樊谦还是难掩忧心,可是二择一,在屋子里的应该比在外面的安全,所以他赶紧踩下油门,一边不耐烦的按着喇只,催促马敬学那辆车开快一点。静蝶就站在门口,目送直到再也看不见两辆车的车身为止。才回过身,屋里又挤进一大堆妖精魍魅们,她掠过它们,依然故作镇静假装看不见。“到口的肉飞了!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