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对方将她带回进了屋子里。余周舟刚回房间后,手里就被沉九树塞了一杯冒这雾气的热茶。“周舟先喝点水暖暖身子。”余周舟接过了茶,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沉九树从储物戒中给她找出了一件条深蓝色的披风,然后披在了她的肩上。余周舟是天生的衣架子,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加上她此时有些苍白的脸色,没了平日里眉宇间的那股锐利之感,看着反倒有一种世家公子儒雅,也比平时更像一个姑娘该有的样子。前世时蔡女士其实在余周舟还很小的时候,就有意锻炼她的独立能力,所以长大这么大以来,余周舟很少受到过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想了想,余周舟还是道,“殿下真的不必如此费心,只小小的风寒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只是她这话说完,沉九树却没有立即回话,余周舟挑了挑眉,男人心,海底针,她这是又将这位祖宗给惹生气了?好半天没有人说话,余周舟心里却诡异地升起了一丝丝莫名的自责感。其实不管沉九树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阴谋,但对方确确实实是在关心自己,而且以沉九树之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应该是很在意健康的吧。别人天生就有的东西,他却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努力也得不到,在同龄人策马肆意之际,他只能一个人病恹恹地站在角落里看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嗯,殿下今天是怎么想起来找我的?”因着那股莫名其妙的自责,余周舟有意缓和一下气氛。“在如梦堂没有看见你,便私自找到这里来了。”“如梦堂?”“嗯。”“……殿下今天一天不会都在如梦堂等我吧?”沉九树这次没有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余周舟一下子一个头两个大了起来。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渣女怎么破?前一刻才刚刚答应柔弱的千金公子,后一刻就为了娇俏的小美人英雄救美,最后还无情无义,不知感恩,彻底伤了千金公子的心。好吧,跟着蔡女士看了太多狗血八点档的余周舟,没忍住自己给自己在脑子里排了一出即将惨被打脸的,渣总追妻火葬场的狗血大戏。不过看着眼前之人沉静内敛的眉眼,余周舟最终还是认认真真地向沉九树道:“对不起。”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有其他原因,这一声道歉是她应该做的,有时候错了就是错了,没必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处心积虑给自己找一个犯错的理由。“不用了,你没有错,只是是我太过没用,所以才会让你受伤。”没有注意到沉九树显得有些亲昵的语气,余周舟有些惊讶道,“殿下居然知道?”沉九树点了点头,“其实很好猜,我来的时候还见到了澹台翊,你是为了救他对吗?”沉九树状似无意道。“嗯,不过其实算不上救,我的本命剑之前突然发狂,我只是作为剑的主人,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是这样吗,我之前看见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好。”余周舟睁大了眼睛,不明白沉九树是从哪里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殿下想错了,只是澹台翊那根绿辣椒平时比较喜欢找我的麻烦而已。”也许是今日打开了话匣子的缘故,余周舟今天的话格外多些。“这小子还一直喜欢叫我乡巴佬,但是他不知道,他自己才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费尽心机才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沉九树这一次才是真的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此时正悬挂在窗外的那轮弯月,皎洁又明亮。“那我呢,周舟觉得我像什么?”长泽余周舟有些诧异,沉九树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圣子殿下,居然也会问这种幼稚又无聊的问题,她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一般来讲,这种问题都是送命题,答的好了会是什么结果她想象不到,但至于答错的话……余周舟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回答。不过沉九树显然还是不甘心的,他追问道,“周舟怎么不说话呀?”余周舟没回他,于是沉九树接着道,“难道也周舟觉得我这个废物圣子太过不堪,都不配让你说出口吗?”他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像是在顾影自怜。余周舟移开了眼光,“殿下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周舟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周舟以前就从未正眼看过我?”余周舟隐隐有些头疼起来,对方现在这颇有些不讲理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她的母上大人,蔡女士。“嗯……”余周舟沉默了一下,“都不是,殿下还是勿要胡思乱想,殿下身份高贵,怎么会是我这样的人可以随意评论的。”沉九树眯了眯眼,“那照周舟这么说,我岂不是也成了和澹台翊一样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了?”余周舟有些牙疼,所以这个蛇精病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找来折磨她?自己去镜子里看一下自己长啥样它不香吗?沉九树还在余周舟对面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答案。余周舟深呼了一口气,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玫瑰花,殿下应该也知道这种花,鲜红的,有些带刺的,却又张扬而艳丽的红玫瑰。”听到回答后,沉九树微微有些愣了一下,他其实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这样形容他。世人皆知浮宫圣子以美貌闻名天下,人们往往夸赞浮宫圣子容貌艳绝,是几千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可至于他的性格怎么样,能力怎么样,他们好像都会下意识忽略,最多也就只是会有某些自认清高的人,在他背后骂他是绣花枕头,没用的花瓶。沉九树突然就笑开了,是完全不在乎形象的那种大笑,有些癫狂的意味,甚至笑得连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余周舟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沉九树发疯,只觉得有些心累。“哈哈哈,哈哈哈,周舟,周舟,你怎么不笑,哈哈哈。”“太好笑了,不是吗,哈哈。”沉九树笑得夸张,仿佛真的遇到了什么极度好笑的事,让他笑得连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动。余周舟忍了忍,最终还是准备打断正在发疯的沉九树,她怕沉九树再笑下去,明天早上就会传出一条新的八卦。问天宫少宫主,仙道第一少君子,因为和美人圣子积怨已久,所以特意派自己的妹子,把这位美人圣子——给打傻了。“一点也不好笑。”余周舟道。沉九树还在笑着,“怎么会不好笑呢,明明就很好笑啊,哈哈哈。”余周舟拧了拧眉,“一千个人眼里,自然会有一千个殿下,而我眼里的殿下不管有多好笑,都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放入茫茫人海里,便如滴水落进了大海里,一滴水花也不会溅起,如此,殿下其实也不用笑得这么夸张。”也许是余周舟说这话时的表情太过认真,沉九树终于止住了笑。他想摸一下离他不远余周舟的头,却被余周舟发觉,敏锐地躲了过去。沉九树轻笑一声,“周舟整天拉着脸,有点像一个不茍言笑的老爷爷呀。”他的这句话豪不意外地彻底惹怒了余周舟。余老头最后拉着脸下了逐客令。沉九树眨了眨眼,表示他有些无辜,不过美人的撒娇最终还是没能起到作用。余老头早已在小时候就看破了色相,年纪轻轻就成功歪掉了审美不说,还早早就得脸盲症。……之后的几天因为余霜斐的缘故,余周舟都是每天乖乖待在屋子里养伤,而澹台翊每天都会过来这里,自己给自己找些罪受。但沉九树却自从那天来这里发了一阵疯后,就再没出现了,对于这点余周舟还是非常满意的,她现在是真的怕了沉九树这个蛇精病,简直又粘人又爱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