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溪皱皱眉头,心虚地摸了摸宣纸,“你不要哭了,这是我的错,我去问问师兄,尽量把你弄漂亮点?”被作为实验对象的宣纸丝毫没有受到安慰,对洛清溪言不由衷的说法更是毫不受理,他唯一的动作就只有嚎啕大哭。洛清溪咽了咽口水,在这声嘶力竭惨绝人寰的哭诉中,深刻又端正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她确实是低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即便有了金手指的加持,她也只能较为准确地找到所要清理的地方,但对于如何去清理这个问题,她却真的是新手上路毫无头绪。力度轻了,污渍清理不净;重了,又极易损伤宣纸。到头来,她就只能把宣纸弄成这个凹凸不平的样子。洛清溪深吸了一口气,深觉任重道远。--------------------男主的名字终于出场了啊哈哈哈洛清溪青葱白皙的手指撑在车窗,豆点大的雨滴与她咫尺之隔。雨点打在车窗,噼里啪啦溅起小水花,模糊了她的手掌印。车外,泼水般的大雨笼罩住了帝都。茫茫的银丝利箭中,甲壳虫般的小车攘攘挤挤地在立交桥上挪动着,恍若被操控的木偶,麻木地踱向未知的远方。唐正云一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翻出一小纸袋面包递给身后,“估摸着还得塞上一段时间,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洛清溪接过面包,却没有吃的打算。她将目光从寂寥的大雨中收回,沉默地将纸袋上被压瘪的折痕一一拉直。即便这具身体对于汽车熟悉无比,然而她的内心还是对这跑得飞快的怪兽内有丝毫好感,厌恶的心理使得胃酸一直在往外冒。她不敢在车上吃任何的东西,生怕自己会呕吐在车里。直到将纸袋恢复为原来的整贴服顺后,洛清溪才把纸袋放在邻座。她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车流,开口道,“师兄,二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好相处吗?”洛清溪做了两辈子的工匠,八面逢源广交朋友从来都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鸠占鹊巢的情况下,名不正言不顺,她更格外排斥和人交往。不知被那个字眼触碰到了,唐正云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地收紧,青筋在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显现。洛清溪察觉到不对,立马打量着他的脸色,只见原本温润的脸庞沉凝如水。洛清溪皱紧眉头,这未曾谋面的二师兄莫非与唐正云有什么纠葛?她想起今天下午唐正云叫住她时的焦急烦躁的语气,“清溪,你二师兄今天晚上的航班,你和我一起去接机,晚点我们再一起去师傅家吃个晚饭行吗?”当时的她并未深想,放下手头的活儿就跟着唐正云上了车。现在一琢磨,倒觉得这事透着股诡异劲儿。这素未谋面的二师兄的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她来接,若是说为了晚上唐老这一顿饭,那就更奇怪了。这一整天,她就没有收到唐老有关任何的请吃饭的消息。确切来说,相比宾客这一身份,她更像是一个由于某种目的不得不捎带上的电灯胆。洛清溪十分好奇,内心如同被小猫咪扰乱的毛线团,痒得很。只是又怕问太多会戳中唐正云的痛脚,显得她既没礼貌又没人情味。她欲言又止,嘴唇抖了几下,终究是闭上了嘴,只留下一双大眼自以为隐秘地扫着唐正云。绿灯亮了,交通柱呱呱地嚷着。唐正云方向盘一转,车子便如同水流版无声无息地汇入车流中。“你二师兄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就是他挺不喜欢咱们的老物件,你尽量不要提就是了。”唐正云抿紧双唇,平时若隐若现的小梨涡被藏得严严实实。老物件?洛清溪双手交叉,微尖的指甲轻刮过手掌心,“这老物件是指我们平时接触的文物?”“嗯,”唐正云目视前方,语气低沉沙哑,带着假装轻松的刻意感,“当然,在他眼中那不叫文物,那叫废弃品。”废弃品!洛清溪皱紧眉头,尖利的指甲立马在柔软的掌心掐下红痕。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对这个陌生的二师兄没有好感。但她脑筋一转,立马就想到了今天唐老暴躁的性格。“但他不是我们的二师兄吗?假如他厌恶古董,那为什么师父还会收他为徒,而且今天师父没有穿唐装,难道是…………”洛清溪的语气无意识地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大雨自天而降,声势逼人地砸进人群。车轮卷起水花,带起泥巴点点。渐渐地,水花停歇,车子停下。唐正云撑起一大黑伞,方才为洛清溪拉开车门。洛清溪抱着另一把伞,钻进黑伞伞底。唐正云虚虚揽住她的肩膀,清新自然的气息包围着她。雨水湍急地冲击这黑伞伞顶,唐正云握着伞柄的手却纹丝不动。这是一个坚韧的男人。她倒好奇那个二师兄什么来头,值得他这般烦恼?“你二师兄名叫唐承志,”唐正云的目光定格在远方,“是师父的独生子。”承志?独生子?电光火石间,洛清溪想起了唐老未着唐装时的憔悴颓丧。她顺着唐正云的目光看去,一拉着行李箱穿着黑色劲装运动服的男人闯入眼帘。斜风夹带着细雨吹过他的发梢,湿润的黑发紧贴着他光洁的额头,蔓延而下的雨滴留恋在他卷翘的睫毛,欲坠不坠,直至难以承重,方才啪嗒一声掉下,如同掉在了人的心窝中。他那恍若天空般清澈的双眼在看他们的一瞬间立刻就亮了起来,那干净剔透的眼眸中,恍若黎明与黄昏,光明和阴影在共同嬉戏追逐。他甚至无暇顾及那候车间外的滂沱大雨,便兴冲冲地提着行李箱向他们冲了过来。“师兄!”洛清溪听到这个大男孩爽朗的笑声,从喉咙间无所忌惮地飘荡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天空。雨丝飘过洛清溪的脸颊,她抬头一看,却发现唐正云有力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然而他依然隐忍不动,只是虚揽着她的臂膀却收的紧紧的。有点痛,洛清溪面无表情地想着。直到看着男孩无所顾忌地冲进大雨中时,这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男人终于难以维持他那镇定的面具。唐正云带着她快步迎来上去,脚步凌乱,一兜头就把伞盖在男孩头上。三个成年人挤在了一把伞下。唐正云看着面前如同落汤鸡般的男孩,恼怒地质问道,“这么大的雨,你能耐了就这么冲进来……”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那突如其来的拥抱震住了。男孩微湿的身躯贴上他的胸膛,冰冷的脖颈交缠在他滚烫的脉搏,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下巴。甚至他那劲瘦的双臂紧紧禁锢住他的腰间,“师兄,我回来了。”他已不再是小男孩软软糯糯的声音,而是如同风吹过梧桐叶哗啦啦的微哑声音。唐正云有点恍神。男孩抬起头来,大眼睛笑成两道月牙儿弯弯,碧波荡漾间如同三月春光融融。“师兄,你想我了吗?”他轻咬着贝齿,笑得那般天真,如此无虑,如同每一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小王子。如同往日的争吵愤怒从未曾存在过,如同他还是他温柔体贴的师兄,他还是他天真可爱的师弟。唐正云直直望进男孩干净剔透的双眸,那是一双镜湖般的眸子,一望到底,令人升不起丝毫防范。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没有谁可以一辈子欺骗自己,也没有谁必须和谁演一辈子的戏。他不想做他生命中的配角,又或者是丑角,不如让彼此路过,相忘于江湖。唐正云强硬地拉开他缠绕在他腰间的手臂,一点一点地。他从洛清溪怀中拿过雨伞塞到唐承志手中,漠然地看着男孩难以置信的受伤表情,“撑伞,我们该走了。”然而,唐承志一点都不想走。他如同珍珠般闪耀的黑眸湿乎乎地看着唐正云,嘴角难受地撇下。他难以置信往昔最宠爱他的师兄竟然这般对待他!他难道不该是师兄心目中最特别的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