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人开始进去了!”方长鸣指着远处说,他这一伸手手背出了窗户,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到了他手背上。他仔细一看,似乎真的有雨水滴落,只是雨滴淅淅沥沥,他们刚才竟是没发现。“不是吧?这回的举人这么倒霉?怎么老天还给增加难度。”方长鸣小声嘟囔道,“似乎下雨了。”“呸呸呸,春雨贵如油,哪里是倒霉这是福气!”白明理瞪了方长鸣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方长鸣忘了自己说的了,这一届举子必须有福气!你这战略性迷信也太因地制宜了吧?方长鸣挠挠头笑得十分坦诚道:“我就是小声说说,不当真的。”苏硕和赵兴:……细雨朦胧中,举子排队进了贡院。贡院每年都要修缮,一般来说是不会漏雨的,说白了就是——这得看命。“没事,这会子雨小,便是下了考间也不会滴水的。”苏硕笑得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牙,打圆场。白明理:“希望如此吧。”只是不知是方长鸣乌鸦嘴还是苏硕乌鸦嘴,这雨竟是渐渐大了起来。白明理:……他看了看苏硕,又看了看方长鸣。他选择默默喝了一口热茶水。春雨嘛,是福气。“公子,这雨大了,等雨小一些您再回去吧。”方长鸣憋着笑说道。“好啊。”白明理面无表情地说,“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有宋河和白箐值守。”要不说权力确实是个很好的东西,几个月前方长鸣想要他出宫还要仔细谋划。但是现在,他想要微服出巡,只要不出京城,谁又能阻拦。当然大朝会上应该会被御史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罢了。外面的雨声淅沥,白明理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话又说回来了,你今天怎么没上衙?”方长鸣动作一顿,他腼腆一笑:“嗯,那什么我跟人说,我要视察京城周遭的土地,重选试种之处,期间让工部的官员都写一份计划书给我瞧瞧,良种还在试种工作并不多。公子能找到这儿,难道没打听清楚吗?”说来说去,就是翘班了呗。对着自己的最大的上司,方长鸣这话说的却十分理直气壮。让苏硕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力是不是出了问题。赵兴嘴角抽了抽,公子还是这般……让人想要对着他的俊脸来上两拳。编,你借着编。白明理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人眼下的黑眼圈还没褪去呢,这次出来恐怕不光是想要看这些学子。毕竟每三年都有,方长鸣自己也参加过,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他能知道方长鸣的行动,是因为苏硕手下还有几个人在盯着方长鸣,当然他们主要是保护方长鸣的,如今方长鸣是工部尚书掌管良种推广一事,想要对付他的人也不少,白明理就没有将人扯干净。白明理突然抓住方长鸣的手,把他带进了空间。“说实话吧,今天怎么早早过来看这些学子了?”白明理把小夜灯打开。没办法,这边有个节约小能手在边上呢,白明理也不敢开大灯。“这个啊,主要我不是把功劳分薄给了这些学子吗?如果春闱我不露个面,不就显得不重视吗?到时候那些人又得七想八想,再要是传到这些学子耳朵里,我的招聘大计估计就要出问题了,等到发榜的时候我还得来来一趟呢。”他也不想要过来啊,主要要表态。方长鸣很是熟练地趴在了床上:“今天起得那么早,困死我了。”他将自己趴成了一滩人。看起来就像是只打了蔫的大金毛。“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真是来看热闹的。”白明理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失望。方长鸣这人,就没点私人娱乐吗?真不知道就他这种生活状态是怎么同时做到长寿的。“也有看热闹的意思吧,等发榜的时候才热闹呢。到时候我得真正露个面,起码迎一迎顾明他们几人。”方长鸣撑起身子挪到床头靠墙着坐起来。除了关心自己学弟,更多的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论顾明几人能否考上,起码外人不会拿此事欺辱他们,好歹是划拉到自己羽翼下的人。“不过到时候白老师你就别出来了,人太多了。万一出事了就不好了。”发榜的时候肯定乱糟糟的。“我就是想出来,估计那天也出不了。”“白老师你是不是近视啊?”方长鸣靠在床边没头没尾地突然问。白明理挑了挑眉:“你发现了?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嗯,今天看你调整望远镜的时候,多少有点发现,谁让我磨了那么久玻璃。都快弄出职业病了。”方长鸣伸出自己修长的手给白明理看。白明理也丝毫不客气,他坐到床边抓起方长鸣的手仔细观察。他用手指尖一点点地摩挲着方长鸣手上淡淡的纹路和厚厚的茧子。方长鸣的手型很好看,手指修长手掌也不显得单薄,只是满手的老茧和略显粗大的指节破坏了这份美感。“我还当你这是种地的老茧。”白明理的声音都不由得温柔了许多,他心中不知不觉地涌出了一丝心疼。方长鸣来到这儿的时候也就是个大男孩,他还没上过大学,最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一点点打磨琉璃的。方长鸣被摸得心痒痒的,有些像是被挠到了痒痒肉。反正又不疼,方长鸣就笑着随便白老师看。“白老师,你这就不对了,要是耕地长出的老茧,基本上都会在手掌附近,指尖不会有太厚的茧子。难道白老师你没种过地?没种过地你怎么知道土豆花长什么样。”方长鸣趴在桌上,侧头看着白明理。“没种过,不过我老家是农村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白明理知道的农业知识真的不多,而且还处于纸上谈兵的水平。“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当你和我一样是从农村长大的。”“白老师,能我有空了,我给你磨一副眼镜吧?就当是谢谢你提醒我了,我被自己的想法束缚住了,有些东西确实该徐徐图之,但是利国利民的东西也不能一直蒙尘。”方长鸣盯着白明理的双眼,似乎是想要判断他近视的程度。白明理却下意识偏开头躲开他的视线。“你说望远镜的事?你的安排没什么错,我没想到武官间关系这么复杂。”“至于眼镜,还是等你把良种的事弄完再说吧,我又不是高度近视,生活还是没问题的。”方长鸣点点头,他好奇地问:“白老师,你说你当老师的时候怎么不近视?房车里没有眼镜吗?教我的老师好多都近视。”“我小的时候还没那么多电子商品,最多就是看看电视,我小时候学习也不算认真,就一直没近视。哪里像现在的孩子,课程多,电子用品多,很难不近视。”说起这些,白明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这个你看看吧,找找看有没有你想看的东西。”他将自己的手机、电脑和平板拿了出来。“快没电了,本来我有两个充电宝常常都是充满电的,现在让你看一遍,估计就只能当板砖用了。”白明理将床尾的小桌板拿出来,放到方长鸣腿边。“看吧。”“真让我看啊?”方长鸣有些受宠若惊,不是说现代人死前都得先把手机格式化了再死吗?人生在世谁无死,要留清白在人间!“想什么呢。”白明理有点紧张,他想着顺便向方长鸣坦白一下,没想到方长鸣是这个反应。“这看别人的手机,哪怕是过去二十年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有点做贼的感觉。”方长鸣说着拿起白明理的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没有密码,向上一划就好。”白明理将锁屏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