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晏原本还算健壮的身子,让方长鸣这神来一笔弄得是真病了。镇北王世子季连惠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走。禁军副统领白箐远远看到镇北王府的车马,便带着身侧的禁军前往。两队人打了个照面。季连惠挑起帘子,正对上白箐担忧的目光。按照情分,季连惠要叫白箐一声叔,只是如今季连惠只能拱拱手道:“白副统领辛苦,良种入京是大事,还要多赖副统领。”“季世子说笑了。”“吴华青如今还未入京吗?”季连惠压低声音问,按照道理,吴华青应当也到京郊了。“已到雍州。”白箐低声说。季连惠心中一算,再有一两日应当就能入京了,他派出的人怕是已经接应到了吴华青。他心头一松,自己既然站出来为小皇帝说话,便是重新下了注,吴华青必定是要保住!“您如此高兴,那良种瞧着是真的?”白箐笑着提起旁的。“陛下亲口所言哪里有假,副统领慎言。”季连惠说着还眯起眼,似是在回味,“土豆的味道绵密香甜,很是不错。”白箐目光一亮,趁着夜色,白箐忍不住笑了。如此便好,镇北王府算是赌对了,有此良种天下应当能少些饿死的人吧。“方县令还找来了一味香料,方县令同陛下真是君臣相得,天下学子当勉之。”季连惠笑着说道。白箐眼珠一转,他明白了公子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将良种是真的并且味道不错,方长鸣是个人才之事传出去。“世子说得对。”白箐点头应是。————————餐桌上都是些中正平和的菜肴。清蒸鲈鱼、清炒茭白、清炖鸡汤、清粥小菜……至于方长鸣想要尝的辣椒,白明理让御厨炒了一小盘辣椒炒肉。辣椒白明理今天是不准备吃了,毕竟这东西刺激肠胃。他要是突然肚子不适,方长鸣再担上什么罪名就不好了。“你赶路多日,肠胃虚弱,还是吃些清淡的,等你缓过来了,再吃旁的也不急。”白明理笑着说。竹兰在一旁给白明理布菜。“还是陛下想的周到。”方长鸣也没推辞。唯一奇怪的就是,方长鸣一边吃一边想,难道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太长了,现在的小孩都那么成熟了吗?方长鸣这么想着,忍不住偷偷瞅了白明理一眼。白明理察觉到方长鸣在看他,抬眸露出了个慈爱的笑容。书中写,男主很聪明读书时跳了三级,他是上大学的路上穿越的,穿越时不过十五岁,方长鸣直接穿成一个婴儿,刚开始七年并没有恢复记忆,是开蒙之后通过做梦渐渐恢复,方长鸣的实际年龄还很年轻。白明理想那么多,只是因为——三十八岁事业有成的自己肯定是长辈!!!方长鸣眨巴眨巴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带着疑惑吃完了味道十分不错的御膳。白明理等方长鸣吃完了,便也放下了筷子,竹兰和宋河端来茶水。两人简单洗漱过后白明理伸了个懒腰。“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同方县令秉烛夜谈。”白明理说完就拉着方长鸣往他的寝宫走。幸亏这个时代君王表示看重的时候,入则同席,抵足而眠的事也不少。白明理的动作虽然出格了些,倒也不显得突兀。宋河等宫人哪里敢真的都退下,值守的太监宫女还是在寝宫角落候着。说是两人谈话,周围却到处都是耳朵。方长鸣恍恍惚惚地被拉上了龙床。窗幔一放,旁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听到他们说什么。好歹有点隐私了。“听说,爱卿一直在奇丰县?”白明理先开口。实际上白明理拉过方长鸣修长的手明知故问地写道——你穿越多久了?我叫白明理。白明理暂时并不想要告诉这小孩实情。想到这里,白明理心中的愧疚更胜。往后方长鸣想要施展抱负,自己一定鼎力相助。方长鸣觉得自己手心痒痒的,他垂着头在摇曳的烛光下,方长鸣一低头就能看到白明理的发旋。他不想打扰白明理,却觉得他们靠的太近了些。“是,臣外放后一直在岭南奇丰县。”方长鸣在白明理白嫩的小胖手上写——我刚出生的时候没前世的记忆,真正算意识到大概有十八年了。白明理立即点头。嗯嗯嗯嗯,看来不论前世今生,方长鸣都是小辈。你呢?方长鸣写道。“若是皇上想听,臣可以同陛下说说奇丰县的风土人情。”“如此甚好。”白明理在他手心写——小皇帝上次重病的时候。方长鸣心想,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目前看来,这位老乡还是很聪明有眼光的,自己在无数个苦读的夜里,想象过的盐铁改革、赋税改革,好像真的有可能了。而且自己似乎是真的有同伴了。他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下来!不能被表面情况迷惑。他们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下判断,才能真正确定,自己……自己是真的有了同伴!方长鸣面色如常地呼吸,但白明理的眼睛多利,他几乎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有点紧张。他还不是几十年后喜怒不形于色的权臣。还是个有些热血的年轻人。不得不说,白明理更喜欢现在的方长鸣。“奇丰县缺少田地,山川连绵……”方长鸣一边说,一边在白明理的小胖手上写——你出的那道高考题我做不出来,哈哈哈,毕业太久了我是飞机失事来的这里,你是刚毕业吗?白明理垂眸想,他还是要夸大一些事实,才能压住这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小孩。他忍着笑,拉住方长鸣修长漂亮的手。他写道——实际上我是数学老师,退休旅游的时候来的这里,孩子,你可以叫我老师或爷爷。方长鸣:!!!方长鸣漂亮的桃花眼瞪成了杏眼。嘴上喋喋不休说着的奇丰县风土人情也停了下来。“爱卿继续说啊。”白明理差点被方长鸣这表情逗笑了。“是……陛下。”方长鸣剑眉轻皱,他嘴上恢复了对奇丰县的介绍。手上却试探着在白明理手心上写——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是一位长辈?!白明理看他恍恍惚惚的模样,挑眉。难道自己做的事很像是小伙子办的?方长鸣这是什么表情?他在方长鸣修长的手中写——我为什么要开玩笑?白明理仔仔细细地在方长鸣手中写了早些年的老师选拔制度,和自己是怎么从数学老师变成教导主任的。很多事外行也就是看看,内情只有内行人知道。方长鸣不得不信了六分,白明理知道的太详细了!最后的四分不信是方长鸣最后的倔强和迟疑。方长鸣心想,难怪了!小皇帝的行动虽然大胆,但是一举一动都像是深思熟虑过才做出的。他怎么忘了!会做高考题的,不仅仅是高三学生,还有高三老师啊!要不是场合不对,方长鸣真想抱着脑袋缩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老乡当过教导主任,方长鸣突然觉得老乡小朋友的外表威严可靠多了!沉寂多年的学生血脉,隐隐有觉醒的架势。方长鸣略有些不自然地往回抽自己的手。白明理一把薅住!这小孩怎么了?老师的身份难道不该是老实可靠多了吗?难道他还在怀疑自己?白明理目光眯起,还是得多拿出些诚意。方长鸣孤身入京,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只是口头支持的话,确实让人不放心。他放开方长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