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车去了,”时绥一脸世道竟如此凉薄的表情,“队长,你总不会打算让我们徒步走回去吧?”
喻沛一哂:“我只是顺路,时贇才是专程过来接人的。后勤没跟上,不关我的事哦。”
“……”时绥躲在埃文身后挡风,仗着喻沛看不见,翻了个惊天白眼。
时贇大抵是得罪了后勤部,搞来的车车载空调没法制热。
时绥缩在后座,挨着埃文的云豹取暖,期间瞟了喻沛无数次。
后者终于烦不胜烦,转头盯着他:“说。”
时绥眨着眼睛冲人假笑。
喻沛敲了敲时贇椅背,后者会意,透明的隔音板徐徐升起。
“我接到小报告,说你在有固定搭档的情况下还去疗愈中心申请浅层疏导。组织说你这是公然浪费向导资源,”时绥观察着喻沛的表情变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云豹顺着毛,“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对新搭档有什么意见。”
喻沛斜睨过来,语气玩味,“葛圻让你问的吧?他就没说过我的新搭档叫什么名字?你真的是今天才知道——”
“打住打住!”时绥一脸猝郁,“队长,我求求你,能不能给我这个副队长一点最基本的信任。”
喻沛敷衍地唔了一声:“没意见。”
“那我能问问原因吗?”时绥凑过去同人打商量,“不用太具体,老规矩,是你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喻沛转开目光,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街景,神色在某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
“明白了。”时绥靠回椅背,对此类情况见怪不怪,“你的问题。”
隔音板缓缓降下,他点开个人终端,找到葛圻的通讯号,十分熟练地码了串字符过去。
态度良好,言辞恳切,理由充分,惹人共情。
相对遗憾的是,这套说辞用过太多次,葛圻都会背了。
车开进巡防基地时,时绥才想起来问:“你那位新搭档今天在基地吗?”
喻沛敲着手腕的指节一顿。
按理来说,搭档之间的排班表是一致的,但两人还没熟络到会互相报备私人行程以防紧急情况的地步,所以喻沛也不清楚阮筝汀的具体动向,只是偶尔会在执勤时间外碰见他。
一次是在疗愈中心。
他在三楼挂晚诊,百无聊赖,顺着垂吊绿植的茎叶走向,往斜下方一望。
那人应该是刚刚结束每周的义务观测工作,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晃过楼梯口,一双眼睛没什么落点的,疲意浓重。
一次是在基地后山。
那里有片不知名的矮生山野草,时值花期,开得正热闹。
他夜跑时撞见那人偷摸蹲在路边,举灯小心翼翼地采挖植株,被他当成可疑人员冷声一喝,手一抖掐断了数根花枝。
至于最近一次是在四天前,深夜。
他结束晚诊,抄近路回宿舍时,在岔口碰见那人刚从物资所采买回来。
两人礼节性地结伴而回,没什么交流,末了他还被塞了一包压缩饼干。
……
向导话很少,是不同于埃文的另一种寡言,但与人说话时总是浅笑着的。
说得委婉点,性格安静且温吞,实则寡淡又沉闷,像是某种叶片毫无特点的匍匐地被植物,存在感极低。
“你想见啊?”时贇跃跃欲试。
“暂时不想。”时绥恹恹地说。
他想起之前和埃文一起,去塞肯住院部看望阮筝汀的场景。
两人第一次干赔礼道歉的活,在门口做了半天心里建设——主要是时绥——笑容诚挚地礼貌进门,而后被向导的精神体劈头盖脸啄了个七荤八素。
防星难得一见的时令水果摔落在地,连埃文都心疼得微微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