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海上飘跟着停下。「听见没?有姑娘在唱歌。」石槐转向发声处。走在前面的芊芊突然眼睛一亮,快步折转到他面前,「她就是我小妹幼幼,想不想见见她?」「这……」石槐扬声一笑,「说真的,我当初真的是半醉之际一时冲动才答应了妳,算是一桩玩笑,别放心上好吗?」芊芊耸耸肩,噘起嘴儿,「哼!不要就算了。」「我……好,我就去见见她。」来人家府上做客却惹得大小姐不高兴,只怕他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啰!「真的!」她开心地跳回相公身边,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孩子的娘,「那就跟我走吧!但我说过幼幼生性害羞,咱们得小心一点,可别让她瞧见啰!」石槐没辙,只好跟着芊芊过去,躲在一株油桐树旁,仔细望着坐在前方榭亭里木椅上的小姑娘。此刻的她正对着眼前的花儿轻笑着,还不时轻哼两句。「令妹很爱笑呀!」石槐瞇起眼。「是……是呀!不过她可不是对谁都笑,因为她喜欢花。」芊芊转首,对海上飘眨眨眼。海上飘偷偷拧了下她的纤腰,暗示她撒谎也得适可而止。她不依地皱起眉,又对石槐说:「你觉得呢?」「喜欢花的姑娘都很有气质,我想令妹就是如此,我这个大老粗铁定是配不上的。」转过身,他对芊芊摊摊手。「无论你配不配得上,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她?」芊芊进一步追问。「我……我并不讨厌。」想他这个山寨头子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可想而知海上飘平时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了。「那就好,记着你这句话,我马上就跟我爹娘说你愿意娶幼幼。」芊芊非常雀跃地打算折返大厅。海上飘立即抓住她的小手腕,「芊芊,别再逼迫石兄,婚姻大事非儿戏,妳这样做太主观了。」「飘,怎么连你也──」突然,幼幼的歌声传了过来,「小白兔,三瓣嘴儿,蹦蹦跳跳四条腿儿……」石槐这次听清楚了,眉头突地一皱,双肩微微抖颤了起来,「这是什么歌?」芊芊聆听了会儿才说:「苏州城的孺子歌,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唱。」「每个?」他握紧拳,似乎对这两个字很不满。「对,每个,我和盼盼也会,只是小时候盼盼不太爱说话,没听她唱过。」芊芊和海上飘同时发现他神色有异,忍不住说道:「算了,我不勉强你,你不要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不……我要娶她。」石槐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们同时一惊。「你没搞错吧?这次我可没逼你喔!」他突然变成这副阴沉的模样,反倒让芊芊却步了。她该不会识人不清吧?他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所谓的「好男人」。「没,我说的是真话,我是真的要娶令妹。」石槐抬起脸,回复了原本的笑容。芊芊望着他,点点头道︰「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你既然要娶她,就得好好待她,否则我和海上飘都不会饶你的。」「咦,妳怎么把我也给算进去了?」海上飘可不想陪她玩这种「送作堆」的游戏。「你是我相公,不算你我算谁?」芊芊抬起娇俏的下巴,对着他媚笑,「好啦!你就当是帮我嘛!这样他就不敢欺负幼幼了。」唉!哪个男人能敌得了妻子这般嗲声嗲气的撒娇呢?海上飘摇摇头,只好道︰「行!坏人都让我做吧!」跟着他又对石槐说︰「此乃终身大事,石兄可以再考虑数日。」「不必考虑了,这次回无天山,我就会准备聘礼。」他说来十分笃定,跟之前推辞规避的态度有着显著不同,这倒是令人颇生疑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休息够了,晚点儿我会陪你一块儿去跟我爹娘谈这门亲事。」芊芊相信自己没看走眼,石槐的身材虽然粗壮魁梧,但应该会是一位称职的温柔好丈夫。「那就先谢谢芊芊姑娘的成全了。」石槐拱手道谢后,眸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幼幼的方向。但此时佳人已不在,徒留他一脸怆然,彷似又被那不堪的回忆给缠据心头,浓得再也化不开……fxfxfxfxfxfxfxfx这姻缘就是来得这么快又这么顺。就好像被乔太守往鸳鸯谱上给一点,原本两个压根儿不可能相遇的男女,如今居然成为夫妻,就将白首偕老。「幼幼听话,待会儿来到妳面前的是妳夫君,将是一辈子疼妳、照顾妳的男人,妳要懂得含蓄、羞涩,可别一径地傻笑。」芊芊好不容易完成爹娘的心愿──将幼幼给嫁出去,但又怕她得不到幸福,还真是矛盾呢!「吃……饿……」幼幼直对着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也是,新娘子真不是人干的,从离开娘家那时起到大婚之喜完成……不,应该说直到洞房花烛夜完成前,都没能饱餐一顿。「等会儿就能吃了,幼幼不急喔!」芊芊只好安抚她,直到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后,这才退出房间,由喜娘接手照顾幼幼。「怎么?后悔了?是不是该向石槐说清楚,用欺骗的手段总是不好。」等在外头的海上飘轻拍妻子的肩,看着她微颦的额心,明白她内心的担忧。「不,都已经进了洞房才说实情,石槐若跑了,后果谁负责?」芊芊拚命地摇着脑袋。「当然是妳呀!」海上飘点了下她的小鼻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只是──」「我知道,妳只是不希望幼幼得不到幸福,唉……那我们也只有祈求上天的帮忙了。走吧!别耽误人家洞房花烛夜。」海上飘握住她的小手就要往别院带。「等等,我怕幼幼连洞房都不会。」她用力拉住他。「呵……」他闻言,忍不住放肆一笑。「你笑什么?」她紧皱起眉。「我笑有个女人当初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要我一样样地教。」海上飘这句话果真惹得芊芊满脸通红,忍不住噘唇跺脚了。瞧她那娇憨羞赧的俏模样,他执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灵眸深处,「这种事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妳总不能在一旁教导吧!就算妳要,我也不肯。」芊芊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哧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妳恨不得帮到底,我当然会这么想。」海上飘搂住她的腰,眸光转为迷离,「别打扰他们了,我们走吧!让他们顺其自然。」「嗯,也好。」芊芊回头往新房瞄了眼后,便与他一道离开。不一会儿,新郎倌来了!山寨里人口众多,儿郎们在喜宴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向石槐敬酒,可是他酒过三巡后居然没染上半分醉意,仍神志清醒地进入洞房。「新郎倌您来啦!」喜娘等得差点儿睡着,听见木门嘎啦开启声,精神便倏然一抖地张开眼。「退下。」石槐丢下这两个字。「可是交杯──」「我自己来。」他依旧沉着嗓,朝喜床一步步靠近。「是。」喜娘虽然想说:这不合礼数。但见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也只好耸耸肩退了出去。喜娘一离开,石槐便走到门边上了闩,回头再看向坐在床上戴着红帕却猛点头的娘子,眼中不禁起了疑虑,「娘子……娘子……」没反应!他索性将红帕一掀,才发现她竟已睡着了,非但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似乎正作着美梦。呵!还真像芊芊的妹妹,两人有着一样迷糊、粗线条的个性。石槐只好拉开嗓门喊了声,「娘子。」本来声音就大的他,这一喊可吓坏了幼幼!她睁眼看见了人高马大的石槐,便惊慌地开始叫嚷,「大姊……大姊……坏人……坏人……」「我不是坏人。」石槐抓住她的手,刻意压低了嗓音,「我是妳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