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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第1页)

批评教育之后,公安人员问家人联系方式,霍老爷子想了想,报了霍渊时的。过了一会儿,有个领导模样的人出现,直言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方才已经和霍总道过歉。霍老爷子笑呵呵地摆摆手,老严在一旁问什么时候能走,领导本意是想亲自将他们送回去,霍渊时却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他已经让弟弟去接了。老严听罢,目光便有些怜悯。领导不明就里,陪着一起等了半个小时,霍家三少爷一阵风似的刮进来,领导连忙起身相迎,才赔出一个笑来,就听霍止劈头盖脸地骂道:“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组团偷山参,亏你们想得出来!”领导一肚子的圆滑心肠仿佛打了个结,尴尬得满头是汗,“当时瞧着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上了年纪的哪有力气甩锄头呢?可见这两把老骨头的确是过硬的。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四个多小时,霍则为的旧友前来拜访,霍止身为小辈不能不露面。离开前晏司臣已经睡着了,霍止吩咐佣人不准进去打扰,若是晏司臣醒了让他不要下来,霍止讨厌别人对他评头论足,但晏司臣一直没有醒。

黄昏时天际开始雾煞煞地泛阴,萦绕山头的暮霭深处升起半轮月,朦朦胧胧地遮掩在云层里,直至入夜也瞧不真切。

佣人隔着门催了第四遍,说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莫少爷正四处找您。霍止给晏司臣递了一杯温水,晏司臣润了润嗓子,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是不是该下去了?”霍止应了一声,“嗯。”

除却尺寸不同,晏司臣与霍止的西装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领带同款不同色,就连袖扣这样不起眼的细枝末节也选自同一系列。霍止的独占欲令他本能地警惕于晏司臣抛头露面的每一个场合,他需要以此来宣告主权,晏司臣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霍止在晏司臣的风衣内袋里找到那只天鹅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做工精致的水鸟胸针,在brioni的试衣间,霍止将它送给了晏司臣,单膝下跪,像郑重求婚。霍止给晏司臣戴好胸针,晏司臣越过他肩头望向镜中的自己,开玩笑道:“霍三少爷真是好福气。”霍止低声答:“你今日才知道?”晏司臣眼中笑意灼灼,霍止心念动摇,抬手揽其腰,将人抵在镜前辗转亲吻。

莫云烨本是提前来找霍止说话的。周吟和沈彻因矛盾冷战,哭哭啼啼地求他安慰,又不让他教训沈彻。莫云烨有火发不出,急于向霍止倾诉苦水,谁知遍寻不着。小半杯香槟见了底,霍三少爷才姗姗来迟,莫云烨震惊地看着他与晏司臣朝自己走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察觉到汇聚而来的目光越来越多,莫云烨皱了皱眉,压低嗓音道:“你爸和你大哥还在这儿呢,你疯了你!”

“迟早是要过明路的,”霍止故意不解释,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道:“找我做什么?”

莫云烨早将周吟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现在只关心霍止想干什么,倘若霍止打算在今晚公开出柜,莫云烨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他。霍老爷子年岁已高,霍则为身体也不好,莫云烨怕他们被霍止活活气死。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霍止只得将实情告知,莫云烨听罢,神色古怪地问:“所以你这……就算是见家长了?”霍止反问:“不然呢?”莫云烨呆愣两秒,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复又看向晏司臣,戏言百年好合,不料晏司臣含笑道了声谢。这与莫云烨印象中的冷淡美人大相径庭,就像是明月入凡世,踏过十丈红尘,活色生香地染了人间烟火气。莫云烨从前旁观霍止为讨晏司臣欢心手段用尽仍然无济于事,以为二人并无缘分,谁能想到霍止守得云开,竟和晏司臣成了情投意合的一对。莫云烨于感情上多年求而不得,难免有些泛酸,转眼又瞥见刚入场的周吟,心里更烦了。

宴席就要开始,霍则为即将上台致辞,霍止得陪在霍老爷子身边,只是这位置太扎眼,晏司臣未必肯随他一起,霍止也不愿他太过引人注目。犹豫不决间,晏司臣正巧要去找容遥和宋景宁,霍止便放心地独自离去。

宋景宁身穿露背礼裙,细白手臂挽在容遥臂弯,远远瞧着当真是灵动绰约,哪知甫一开口便原形毕露,愁眉苦脸地向晏司臣抱怨礼服尺寸买小了一号,来之前什么也没吃,现在饿得快要站不住。宋景宁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忽然眼睛一亮,惊呼道:“那个是不是周知之?”晏司臣转过身,只见周知之安静地站在莫云烨旁边,而莫云烨正神色不耐地看着他面前的女子。晏司臣收回目光,点头道:“是他。”

霍则为的致辞时间很短,十足的场面话。掌声消弭后,霍暄推着蛋糕车走出来,霍老爷子在儿孙的簇拥下在最顶层的蛋糕上面切了一刀,似乎和霍止说了些什么,霍止笑着摇了摇头。切蛋糕的活儿毫无疑问地落在霍暄头上,霍止切了一块之后就将锯齿刀丢给霍暄,径自找晏司臣去了。

途中遇见三两熟络长辈,只得停下来逢迎几句,岂料话题冗长没完没了,霍止耐心告罄,忽然看见不远处霍渊时别过周麒夫妇正要离去,连忙叫道:“二哥!”几位长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霍渊时也闻声侧首,目光一霎相接,霍渊时只能朝他们走了过来。

有霍渊时在,霍止便显得无关紧要起来。他寻了个借口迅速告辞,徒留霍渊时独自应付,毫无愧疚感可言。霍止沉浸在成功脱身的惬意中,冷不防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熟稔,语调却冰冷。敢这么叫他的没几个,霍止心下了然地转身,果然是盛楚。

今时不同往日,盛楚不仅是他小舅子,还极有可能成为他嫂子,霍止不愿主动招惹,便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盛老板有何贵干?”霍止面上不动声色,思绪却千回百转,他与盛楚久不相见,断然不会有得罪这位祖宗的地方,总不能是和霍渊时吵架所以来找他的不痛快,哪有兄债弟偿的道理?盛楚本就是极张扬的好容貌,眉目稍有凛冽便显出几分盛气凌人的意思,他走到霍止身前,不悦道:“为什么让我哥来参加你的家宴?”

霍止含笑反问:“盛老板又为什么来参加我二哥的家宴?”

盛楚咬了咬牙,对此避而不谈,他质问霍止将晏司臣骗到这种场合是何居心,霍止倒是态度坦然,直言他与晏司臣在一起四月有余,趁着好日子带回来给老爷子见见,过了明路就是他霍家的人了。盛楚嗤声冷笑:“我哥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人,你对他除了死缠烂打还会什么?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姓霍罢了。”

“姓霍怎么了?”霍止眼睑半垂,漫不经心地说:“盛老板再怎么眼高于顶,不也照样要给姓霍的睡么?”

这话无异于扇人耳光,霍止说完便后悔了。盛楚性格倨傲,如今颜面扫地,绝不会善罢甘休,许是能闹出天翻地覆都未可知。霍止暗叹冲动用事,发觉盛楚竟未出言反驳,不禁诧异抬眼,只见盛楚脸色煞白,直直看向他身后处——晏司臣僵立在原地,眼底迭起大片飞霜,神情渐沉渐冷。霍止遽然回首,脑中轰地一声。局势至此已然无法挽回,霍止心如死灰,然而更令人绝望的还在后面——

霍渊时终于摆脱掉难缠长辈,直奔盛楚的方向走来。

盛楚强行保持声线的平稳,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一字一顿:“上个床而已,不必这么在意。”然后他看向不明所以的霍渊时,似是而非地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霍止:吾命休矣

(评论区好冷清哦难道都在屯文qaq

霍渊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能让盛楚说出这样的话,霍止一定难辞其咎。霍渊时直直看向霍止,视线锋薄,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然而后者自顾不暇,丝毫没有接收到哥哥的信号——霍止迎着晏司臣冷若寒霜的眼神,动都不敢动一下。晏司臣对身边人向来温柔以待,霍止尚未领教过晏司臣真正动怒的后果。如今大难临头,霍止委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哑了半晌,他才小声道:“……吃蛋糕吗?老爷子让我给你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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