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拿着那支笔,反复看了看,确定造型做工都熟悉,没有认错才问,“我听说这支笔的生产线已经停产了,而且价值不菲。不知道谢总这支是怎么得到的?”
“是啊,不是我吹牛,这支笔全国不超过五支。”谢春霖得意地说,“原来的生产线是被关停了,但前两年有人找到我,花大钱重启了生产线,只产了一支,我想别浪费,就给自己也留了一支。”
沈良庭克制着情绪,把笔还回去,“找到你?你们关系很好吗?重启生产线也是大工程,这样就答应了?”
“是挺麻烦的,但是他找了我好几次,我避开他到非洲他居然都跟过来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嘛,我看他好像很迫切,这点忙能帮就帮,再说出钱的也不是我,我也不吃亏。”
“那个人是谁?”
谢春霖一顿,眼睛不安地乱飞,顾左右而言他,“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现在就是个小老板暴发户,说了你也不认识的,没什么可说的。”
沈良庭看着他,不再迂回,直接问道,“这人是不是傅闻璟?他是你的同学?”
谢春霖明显有些尴尬,“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良庭一愣,“他不让你说?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
谢春霖垂着眼睛不说话。
沈良庭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凯程对搏浪的投资是他授意的?”
谢春霖无可奈何,又仿佛松了一口气,“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了啊,要说我就不瞒下去了,虽然说是闻璟推荐的,但如果不是我也看好搏浪,也不至于他说两句我就投了,说到底,还是你上次来我们公司的演说打动了我。”
沈良庭睫毛一颤,“可他不让你说,你也没问过原因吗?”
“问过,他只是说你们间有些误会,知道了这层关系反而会搞黄这次合作。他说他不方便出面只能由我来,而且他还承诺如果有亏损都由他承担,这种只赚不亏的买卖我当然要答应了。”
沈良庭收紧手,他想傅闻璟到底还隐瞒了他多少东西。“的确,如果您当初坦白告诉我,我的确不会接受。”
谢春霖尴尬一笑,“沈总也不要太敏感了,无论如何傅总都是好意,他费尽心思帮了你,却不肯让你知道,这世上恐怕就算是亲生兄弟都做不到这一点啊。就算你们从前有什么误会,能化解的就化解,不要再记挂。更何况,傅总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无论如何,死者为大啊……”
话音刚落,沈良庭猛的抬眼,“警方还没有确认死亡。”
谢春霖噤声,半天才说,“那傅总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还在找。”
半年了,生还的可能性早就降到了0,再找下去其实也没有意义。
沈良庭说的低沉,强压着情绪,伸手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真是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到呢?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多年轻啊,一个华人,作为新生代表在哈佛上台发言,真是意气风发,出尽了风头,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探听他的身份。后来我们还在为学业挣扎,他倒好,已经进了华尔街,赚了一个亿。刚毕业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我们则在拿着简历一个个地方跑。再后来回国,他也是处处压人一头,走的永远比同龄人快。我开公司他上市,我上市了他已经在做集团了,我以前还会觉得不服气,想他凭什么就比我强,想跟他争一争,可就是比不过,后来就习惯了,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就是有参差……”
“谁能想到,短短十年,他却英年早逝,连尸骨都找不到……”
在醺然的酒意中,沈良庭听到谢春霖饱含情绪的一声叹息。
一句句,好像在他心上挖开一个洞,又不断往里头灌入沸水,烫的皮开肉烂。
一顿中餐,在两人各有思绪的心不在焉中结束。
临分别前,谢春霖突然眸光一动,激动地拉住沈良庭的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