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傅闻璟边向下走了两步,站在连卓面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月色下的连卓其实并没有那么老,连卓还不到50岁,只是满头白发和双腿的残疾让他看上去十分衰弱,单看脸,肌肤还十分光洁,五官也未见老态,尤其是眼睛,和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漆黑阴郁。
“如果不是黎重和沈文鸿的做局,远山也不会欠下这么多债务。他们本身就有罪。你是他儿子,要报仇当然是你来报,我没有资格替远山做这些。”连卓回答。
“可他们没有杀人。”
“有什么区别吗?”连卓面有愠色,“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们是罪有应得,你身为远山的儿子,自然应该替他报仇!”
傅闻璟略感惊讶,连卓的确没说错,黎重和沈文鸿都不无辜。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连卓也会如此愤怒?看上去是这样情真意切。
“那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连卓没像之前那样回答的这么爽快。
“还愿意跟我下盘棋吗?”连卓看着他,突然笑了下,眼神晦涩,也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故人的影子。“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好。”傅闻璟答应了。
两人到了一层船舱的休息室,叫侍应生拿了棋盘过来。
棋盘上不见刀枪,却暗流涌动,你争我夺,以“必斗,争雄”为目的。
己方的地盘被侵吞后,连卓后靠向靠背,拇指和食指捻着根雪茄,朝傅闻璟一指。
“你看,你明明能赢,只是以前一直让着我,不愿赢。这点你跟你父亲一样,以前你觉得我是你恩人,所以不好意思赢我。你父亲也一样,觉得欠了我太多,无法面对,他既不愿意跟我成为敌人争锋相对,也无法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
傅闻璟一只手支在膝盖上,低头收拾棋子,听到这里时,眉梢一跳。
连卓说,“我是背叛了你父亲,可我没有杀他。”
“事实上我也不想他死,是傅远山愧疚,他既觉得对不起我想偿还,又想我帮忙照顾你们。索性就一死了之,他知道他一死,我就没有办法了,不得不遵照他的意思来做,我不可能让他在地下也不踏实,过得不好。”连卓说到这,冷笑一下,“可他没想过我的感受。你看,他从来如此,一直都自私极了,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这面,所以只知道说他好,只有跟他亲近的人才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听不懂你说的。”
“听不懂还是不相信?他给我留了封信你要不要看。”连卓挑眉问他,“非要说的话,也可以把这当做半份遗书。”
“信?”傅闻璟抬起头,“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因为那上头也没写什么东西,他那副脾气能写出几个字就算好的了。何况那是给我的,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你们看?”
连卓说这话时很有几分埋怨,他从衣服内兜拿出一个名片夹,仔细地从里头取出一页纸。
信纸都起了毛边,折痕泛黄,纸张轻飘飘的又很脆,显然已经不知道被摩挲过多少次。要不是小心翼翼对待,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傅闻璟展信看了,上头的确是傅远山的笔迹,是请连卓在他死后替他照顾妻儿、还清债务的话,的确如连卓所说没什么特别,还有就是在嘱托之余结尾说,如果这辈子连卓觉得他欠他的没有还清,可以下辈子再找他来要。
“为什么?”傅闻璟脑海中浮现一个可怕预测,虽然还云山雾罩,却足以让他说话气息颤抖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对不起你?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你又为什么要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