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应该听过传言吧。”黄裕春问道,见齐书容面露不解之色,她尴尬地接着说:“说我跟烟翠想嫁给曹大哥,其实不是这样的,烟翠跟我都没非分之想,我不过是去山东作客,陪邢姐姐的,她刚嫁给曹大哥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像她的妹妹,她知道我家境不好,特别怜惜我。她跟着曹大哥到山东时,我们陆陆续续都有通信,知道她身子越来越弱,我很担心,所以才到山东陪她。”
齐书容微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黄裕春大概是怕她有心结,日后两人见面尴尬,所以特地来解释的。
“你不误会就好。”黄裕春也露出笑。
见她动动身子,似乎想告辞,齐书容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曹家的事吧,明天得见一票人,想着就怕,我一个也不认识。”
黄裕春家境不好,一家人几乎都靠姑姑黄络媛支助,因她几次进出曹家,颇得大房的吴老夫人喜欢,偶尔吴老夫人会留她在府里住段时日,所以她对曹家的情况大抵都很了解。
只是与先前相比,黄裕春少了天真无邪的烂漫之情,眉宇间倒多了几分郁气。想她家境清寒,少
不得看人脸色,倒也容易理解。
晚点婆婆应该也会对她讲宗族之事,提点一二,让她有心理准备,可绝不会给她说人情道八卦,如同曹平羡一样,都是四平八稳地宣说,想听真心话,现时是不可能的。
“曹家就跟许多家族一样,关系复杂,需要一点时间厘清。”黄裕春理解地说道。“光把人认清就花了我不少时间……”
于是黄裕春开始叙说曹家有哪些人,自然是挑重要的长辈与平辈来说,齐书容唯恐漏下,让人拿了纸墨书写。
黄裕春掩嘴而笑。“以前姐姐都不用拿笔墨……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见她一脸惶恐,齐书容立刻道:“不碍事,我真不介意。”
邢氏都死了有何好在意的,只要说话之人没有褒邢贬她之意,她又何须介怀,难道还能把人的嘴堵起来,不让人说?
对于摆在眼前无可争辩的事实,她向来不会多做抗争,与自己过不去。就拿婚姻大事来说,她虽不喜,可明白父親心意已决后,她便不再说什么了。
如果对方人品低劣、恶行满盈,她拼死也不会嫁,可曹平羡不是这样的人,除了二娶外,他的条件无可挑剔。
她气不过的是父親趋炎附势、攀比富贵,但静下心一想,谋求冨贵又有何错?父親不是圣人,他也有想发达的心思,更何况曹平羡品行端正,从没传出过恶行,父親没理由推掉婚事。
最后她也只能接受事实,难道还能为了这事拒上花轿、离家出走?那是戏曲才会发生的,真实人生哪会如此行事。
九岁时母親去世,父親与她一起抱头痛哭,为此还病了一场,瘦了一大圈,街坊邻居都说父親真乃重情之人。可一年半后,父親还是续了弦,她躲在奶奶怀中,心里不平、难受,不想父親再娶。
可最终还是只能接受,否则又能怎样?
母親自小就教导她,对于没办法改变的事,只能努力让自己过得好,过得不委屈,跟老天要公平是没有用的。如果老天公平,世上怎么还有饿死、病死在路边的人,怎还会有缺手断脚之士,难道他们心里没恨过老天吗?
人要是落得只会抱怨,那就再没办法看到其他漂亮的事物了,也没办法再快乐起来。
她一直牢牢记在心里。